“我不……”
  容盛闻言，下意识的张口就想回答，可是……
  “他不是不想娶你，他肯定是不想连累你！”
  洛天河却比他快了一步，抹了把脸上的眼泪，转头看着姜瑄道，“你不了解他，不知道他其实就是个佛口蛇心的人！”
  “他为了不连累我，甚至跟我说了重话，将我留在了南地，为的就是不想让我跟来京都，不想让我为他操心！”
  “要不是我聪明，私下里联系上了白戟和白战兄弟，我都不可能追上来！”
  说着，洛天河起身，朝着姜瑄走去，目光灼灼的道，“镇国公府的姜小姐是吧？你真的决定了要嫁给我家阿盛了吗？不在意他的出身，不介意他的名声？甚至……”
  “连他是个天阉你都不在乎？”
  说到这里，洛天河转头，神情复杂的看了容盛一眼……
  他就搞不懂，想站在朝堂上的方法有很多种，他这弟弟为什么……非要给自己弄成了个太监？
  姜瑄闻言，再次看向容盛……
  而容盛，几乎也在同时抬头，朝姜瑄看去……
  四目相对。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容盛并没有回答她之前的问题，可是姜瑄心底，其实已经知道了答案……
  容盛并不是不想娶她，而是有他的考量……
  她从未想过，自己的决定会不会连累容盛，因为在她的心中，容盛就是屹立朝堂永不倒的九千岁，可是……
  她忘了此时的荣盛，羽翼尚未丰满！
  更忽略了现在的荣盛，还不是权倾朝野的胤王！
  可是，没关系……
  “我要嫁给他！”
  姜瑄之前所有的不甘和愤懑，在这一刻，化为了一句话，“以镇国公府大小姐的身份，嫁给他！”
  身负血海深仇又如何？
  天阉又怎样？
  前世她在复仇路上孤独前行时，遇到了师父……
  今生她在守护的路上，选择了容盛……
  这世上多的是有名无实的夫妻，她不介意容盛的身体是否残缺，她愿意用一生来报答前世师父的陪伴和舍身相护之情……
  今生，不管容盛肩负了什么，不管师父为了容盛肩负了什么……
  她都愿意陪着他们！
  负重前行！
  守护家人，也守护他们！
  或许……
  这就是冥冥之中的注定……
  让她终于有了可以报答师父一二的机会……
  “阿盛你听到了没有？她真的愿意嫁给你呢！”
  洛天河闻言，顿时就激动了，转身看向容盛，手舞足蹈的道，“都说患难见真情，这样好的女子你可不能错过！”
  说着，洛天河再次转头看向姜瑄，目光灼灼的道，“姜小姐，我已经是阿盛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表兄也是兄，都说长兄如父，今日我就做主为阿盛聘你为妻了！”
  他的想法很简单！
  能有人帮衬总比孤军奋战要好！
  容盛一个人在京都太苦了，他能帮得上忙的地方也有限，可是姜瑄……
  镇国公府大权在握，有姜家相助，洛天河没有拒绝的理由！
  容盛闻言，当即皱眉朝洛天河看去，张口欲言……
  他想告诉洛天河，他做不了这样的主的，可是……
  眼角的余光瞄到姜瑄嘴角的笑意，容盛到了嘴边的话一僵……
  众目睽睽之下。
  姜瑄点了点头，“好！”
  师父说什么，她都不会拒绝的！
  更何况这桩婚事，原本就是她的选择！
  容盛闻言：“……”
  紧握的手一松，不知为何，有些庆幸自己适才没有把话说出来！
  “那就这么说定了啊！”
  洛天河见此，越发高兴了，“我看你在捯饬药材？莫非你也是从医的？”
  “嗯！”
  “我在南地还藏有不少珍稀药材，回头我就让人取来，给阿盛做聘礼！”
  “好！”
  “我之前的态度，说过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哈！你的脸……”
  “我的脸我自己能治好！”
  姜瑄闻言，嘴角微勾，缓缓道，“我还能帮你治好容盛的腿！”
  “好！好！好！”
  洛天河闻言，忍不住的大笑出声，“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儿，吾家有喜，当浮三大白！”
  说话间，洛天河转向白战，“白战，酒呢？酒在哪里？”
  “酒？有的！”
  白战瞄了自家公子一眼，道，“我带洛公子去取……”
  “好！”
  洛天河应了一声，跟着白战兴高采烈的走了。
  转眼，倾城院门口，就只剩下了姜瑄和容盛两人。
  四目相对。
  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怪异。
  容盛尴尬的避开了目光，弯腰要去捡掉在地上的念珠，可是，一只纤细的手却抢先一步伸了过来……
  “你为什么念珠不离身？”
  将念珠递到容盛面前，姜瑄道，“你信佛吗？”
  “不信！”
  容盛伸手接过念珠，重新拿在左手中捻动。
  姜瑄皱眉，“那你这……”
  世人都说东厂都督荣盛，一手金刚杵，一手慈悲心。
  金刚杵杀人，慈悲心度己！
  可是他不信佛，又怎么度己？
  “我不信佛！”
  容盛嘴角微勾，抬头看向姜瑄，道，“可我是左撇子！”
  “你是左撇子？”
  姜瑄闻言，不敢置信的低呼了一声，低头看向容盛捻动念珠的手……
  好像从她第一次见他开始……
  他的左手中，就一直捻着念珠，除了昏厥从未离手……
  如果他是左撇子，那惯用的自然是左手，可是如今他的左手却被占了……
  “嗯！”
  容盛垂眸，缓缓道，“镇国公府尚未有事，你都能为了防患于未然手染鲜血，你觉得，我的心境会如何？”
  姜瑄闻言，瞳孔瞬间地震。
  定南候府已经灭门，容盛现在的心境，一如前世的她！
  前世，镇国公府灭门之时，她恨不得毁天灭地，让整个京都化为炼狱……
  “所以你的念珠，不是为了度己……”
  姜瑄神情复杂的看着容盛，缓缓道，“而是为了度人！”
  放弃了自己惯用的左手！
  约束了自己杀人的步伐！
  背负着血海深仇，可还是将最后一念仁慈，留给了旁人……
  这就是容盛！
  前世她只可远观的容盛！
  原来……
  他竟是这样的容盛！
  姜瑄的心情一时间复杂至极，脚步不受控制的来到了容盛身后，推动着轮椅往院中走去……
  “……不要觉得我是个好人！”
  容盛见此，长睫微颤，缓缓道，“我虽然从未滥杀无辜，可是也早就杀人无数，罪孽深重！”
  “呵呵。”
  姜瑄闻言轻笑一声，“好巧，我也不是个好人！”
  “你……你和我不一样！”
  容盛闻言一僵，下意识的回眸道，“我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注定无法顺遂余生，可是你……你还有机会置身事外！”
  “什么机会？不嫁给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