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旌猎鸿蒙(三)
作者:栖风念   我只想被我拯救过的反派抛弃最新章节     
  雁鸣山外二十里,晋城军营。
  沈枫浒一身的血,甲胄都没来得及换,方至军营,翻身下马便听见里面一阵喝酒庆贺的声音。
  他咬了咬牙,脸颊上息肉翕动,面色阴的要滴出水来。
  副将丘天川看他面色如此,忙道:“侯爷,今日靖畔修罗道大败燕夏先锋军,打了胜仗,兄弟们一时高兴也是有的,由他们庆祝也罢,振奋士气,也不是什么坏事。”
  “打了胜仗?”
  沈枫浒反问:“韩子毅率一万精兵前来支援,确实重创燕夏先锋军,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那是整整一万人啊,几乎全折在了修罗道!”
  “可韩将军还活着……”
  沈枫浒陡提音量:“他活着有什么用!”
  丘天川不敢说话。
  “他是活着……难道他活着是什么好事吗?行兵布策皆由本侯来指挥,此战虽胜,损失却大!等他回了京城,向皇上禀明情况,届时本侯该如何自处?”
  “一万精兵啊……不过两日光景就尽数折损,这叫什么?难道我还能忝颜,再向皇上求讨来一万精兵吗?!”
  丘天川惨白了一张脸,哈着腰,低声道:“侯爷,战场上的事谁说的准?排兵行阵皆是为了胜战而打算,况且您这段时日殚精竭虑,废寝忘食,身子早就亏损,您一切都为了梁朝安定,韩将军会理解的。”
  沈枫浒冷笑:“他不会的。他本就不赞成出兵修罗道,是我用官阶压了他一头。他的弟兄们战死,他不会放过我,皇上更不会。”
  “那……”丘天川看了看军营方向,那里还隐隐的淫言笑语,脸色泛难。
  “罢了,有此一战,燕夏至少也得月余才恢复元气,咱们倒有了喘息之机。你让霍鲁带一小队人去潞州城,将士们都辛苦已久,该松快松快。”
  丘天川拱手道:“是,属下已吩咐……”
  正说着话,忽然远处慌里慌张跑来七八个人,连滚带爬跑出了丧家之犬的鄙陋。
  沈枫浒此刻最看不得这些,怒从心起,喝止道:“慌什么!燕夏打来了吗?如此不成体统!”
  丘天川定睛一看,不由奇道:“你们怎么没带女人回来?霍鲁呢?”
  “禀……禀侯爷,丘将军……我们刚进潞州城就、就碰上鬼骑兵了!”
  说着他带了哭腔:“鬼骑兵又来缠着咱们了!”
  “一派胡言!”沈枫浒脸色隐隐发白,咬着牙,怒不可遏一个巴掌扇过去,“什么鬼骑兵!都是放屁!大昭那些亡国的猪狗早就被屠的干干净净!没有鬼,不过是有人装神弄鬼,待本侯把他揪出来必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那士兵被打掉了两颗牙,捂着肿胀的嘴说不出话来,后面一个高个士兵还算镇定,勉强道:“侯爷,我们刚抓了一个人,霍鲁就死了……死的离奇蹊跷,上一刻还好端端的,下一刻,他的脑袋就就炸开了……”
  沈枫浒双唇抖着,一句话也没说,不知是气的还是怎么
  。
  “出什么事了?()”
  晋城军的军师李安通从旁走来,略略扫了一眼几人面色,心中有了数:ldquo;行了,你们先下去休息,许是这段时日太累了,没看清是哪个刁民放了冷箭也未可知。█()█『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几人喏喏退下。
  李安通上前一步,低声劝慰:“侯爷,何必和他们计较,一群无知之辈罢了。鬼神之说一向是无稽之谈,这世上能人高手数不胜数,他们几人,见识过什么。”
  沈枫浒咬牙:“我自然知道,就算真有鬼怪又如何?昭人本就咎由自取,死有余辜,便是化作厉鬼本侯亦问心无愧!”
  “是,”李安通担忧地看他一眼:“侯爷今日感觉身体如何了?还是虚弱的厉害吗?”
  沈枫浒似乎不想提,摆摆手:“没什么,这战事不平,身子是好不了了。”
  李安通不动声色看丘天川一眼。
  丘天川脸色难看,冲他摇头,他心中明白,低叹道:“侯爷,眼下所谓大昭鬼骑兵根本不是最重要的,此刻局面凶险,便是能安稳这一时,也长久不了几日。”
  身旁这两人都是自己心腹,说话也不必避讳。沈枫浒道:“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李安通叹了口气,向营帐看了看,压低声音:“侯爷,我们进里面说。”
  进了营帐,空间变得逼仄下来,四周静悄悄的,只有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侯爷,现在摆在面前的只有三条路。第一,死守东南,但以现在的形势看,等燕夏恢复元气,我们却仍无力还击,那时整个晋城军都将死无葬身之地。您虽为国捐躯,可也失了东南门户,叫敌军大肆进军我梁朝国土,未必留下好名声。”
  “第一,向皇上禀明东南局势的危急,请朝廷换一位将帅,但如此一来,您回京之后,天子必雷霆之怒,不仅丢了自己性命,还连累族人,甚至全族的百年清名也难以保全。”
  要这么听,第一条路都不如第一条路来的有骨气,可若是如此选择,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沈枫浒沉声:“那第三条路呢?。”
  “逃。”
  沈枫浒一听就摆手:“不可能,说的容易,本侯这一逃,皇上必拿本侯宗族开刀,那这偷生又有何意义。”
  李安通道:“侯爷稍安勿躁,请准属下细细道来。这逃也有逃的门道,侯爷细想,如今援军刚至便尽数折损,等消息传回京中,皇上不会再分一兵一卒,且必定立刻换了将领。召您回京这还是好的,若是新帅未至,战事又起,潞州失守,那才是屠刀悬于满门。”
  “眼下我们兵力消怠,可燕夏也元气大伤,策划出逃不失为一条生路。这边我与天川一人不足轻重,倒是好说,只要佯作您死亡的假象。此时此刻借口也很充分,您因兵败万念俱灰,遂起轻生之念说得过去。即便做的粗糙些,有人怀疑也无妨,等数日后战乱一起,谁又分得清谁,谁又能活下来呢。等到风声过去一两年,再悄悄知会京中家人,离京团聚。”
  沈枫浒听到这里
  () (),心下已然一片雪亮。
  说是三条路?()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其实摆在他眼前的,也只不过是一条路而已。
  李安通是他的军师,看的比他还透。若说他还抱着一线希望,想负隅顽抗化败为胜,以后名垂千古。但李安通已经坚信此战必败,再无打下去的意义了。
  说这么一番话,实际上已是做好了出逃打算。
  几番斗争下来,沈枫浒也不得不承认,李安通的话确有道理。
  “好。眼下时间尚算充裕,我们可慢慢商议怎么逃,逃去哪,这些……”
  “报——将军,外面来了个年轻公子,说是姜重山将军之子。”前来禀报的是个年纪尚小的士兵,话传了几轮,到他这里说的也不甚清楚。
  沈枫浒皱眉:“姜重山的儿L子?那个叫姜行峥的小子?”
  “呃……好像是。”
  姜重山戍北十年,他们从未打过交道,就算年轻时在京中也并不熟识,无半分交情。这个时候,他派他的儿L子过来,又并不是皇上下旨……
  沈枫浒何等精明之人,心念一转,便有了猜测。
  转头望向李安通,见到对方目中和他同样的了然之色。
  “侯爷,姜重山将军虽与我们素无交往,可他是忧国忧民之人,此时派他儿L子前来,当不会是聊家常的吧。”
  沈枫浒唇边浮现淡淡的笑意,吩咐士兵:“把姜公子请进来。”
  等人走了,他转头对着丘天川:“你去准备一份好茶。”
  “侯爷……”
  跟了沈枫浒这么多年,他立刻便知晓此话深意。
  李安通道:“没关系,咱们能做的干净。此事非同小可,若真能扭转战局,可不能被别人抢了功啊。”
  ***
  宴云笺踏进营帐之时,沈枫浒等人都已落座,他下首放着一把椅子,旁边小几上还搁着新添的茶。
  “见过沈侯爷。”宴云笺拱手行礼,递交了姜重山的亲笔书信。
  他身姿挺拔如竹,举手投足一个动作,便显气度凌云举世无双。
  此时未遮双目,一双清亮的凤眸沉静端稳,流转间,瞳孔外圈闪过流金般的微光,几乎令人神魂颠倒。
  沈枫浒和李安通对视一眼。
  他转过头,拧眉打量宴云笺:“你不是姜行峥。”
  不仅不是,看着这张脸,他还觉得眼熟。
  不等宴云笺回答什么,李安通微眯双眼:“公子生了一双异瞳,在老夫记忆中,唯有乌昭和族人才会有这样暗金色的眼眸。”
  宴云笺道:“两位大人误会,在下是姜大将军义子,名讳乌烈,眸中杂色是因身上带着北羌人血统,并非乌昭和族人。”
  北羌人的确也生异瞳,只是种族稀罕,人数太少,一时之间叫人想不起来。
  沈枫浒没再说什么,拆了信扫过一遍。
  姜重山的书法,放眼梁朝也是数一数一的。他早年见过,认出这的确是姜重山亲笔。
  () 这么看,倒没什么可怀疑的。此人说话不卑不亢,沉稳有度,一看便知受过良好的教养,像是姜重山能调.教出来的人。()
  他在北疆十年,收个义子罢了,也不算什么稀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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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枫浒抬手:“原来如此,贤侄请座。”
  他笑了笑,转头对李安通赞道:“我这贤侄通身气度,一看便是得姜大人多年悉心教导,真真龙章凤姿。生的也是一表人才,惊为天人,不知怎么总觉看着有些眼熟呢。”
  李安通也笑:“公子的容貌,卑职见着也眼前一亮,可谓是冠绝天下,这般人物侯爷若是打哪见过又怎会忘呢?不过是看着公子亲切罢了。”
  其实要搁平常,他们一人倒也不会这般平易近人。姜重山的义子又如何,这前面加了一个“义”字,那就是和亲子天差地别。
  只是,他来此多半为献策而来,这才举止亲昵。
  沈枫浒不着痕迹打量宴云笺,他们倒也不是随口赞誉,此人的确生了一副位列仙班的皮囊。
  “贤侄,你一路远来,实在辛苦,喝口茶歇一歇。”
  宴云笺端起茶盏,置于鼻下微微一嗅。
  “请沈侯爷恕罪,在下身体有恙,一直服着药,喝不得这么好的青空翠。可惜了您这么好的茶。”
  沈枫浒倒也没再请,和蔼道:“这里条件简陋,招待不周,还望体谅。只是不知贤侄深夜来访,有何要事啊?”
  宴云笺望向沈枫浒。
  他的眼睛比前些日子恢复更多,从能感光,到此刻已勉强看出模糊虚影。
  “在下为解东南之困而来。”宴云笺伸手入怀,指尖碰触到两张薄薄的纸,他不露声色将最下边的一张抽出来,上前双手递交给沈枫浒。
  沈枫浒如获至宝,面上却还端庄,接过来只和李安通对视一眼,两人眼底都隐隐露出些许兴奋。
  他细细研读的空档,宴云笺忽然道:“沈侯爷,您身后这张弓可否让我细瞧一瞧。”
  沈枫浒一心扑在手中布策上,想也没想道:“自便即可。”
  宴云笺缓步从他身边绕至后面,在墙壁面前站定。
  刚才那团模模糊糊的光影就在他眼前。
  这是一张漆黑沉重的烈弓。
  他抬手,先从最前端摸起,停留许久,指腹抚过它弯曲的弧度,渐渐至弓身。
  那策论在沈枫浒手里,李安通一时看不到,目光便落在宴云笺身上。
  看他沉静抚弓,不由道:“公子是否觉此弓造型奇怪?的确,它前端弧度要比我朝弓弩弯曲角度更大,如此射程更远。这种弓,原出自大昭。”
  他笑着介绍:“你手下这一把,原是亡国君昭贤宗曾用过的。”
  “不过,悬挂于此,并非侯爷喜爱,这毕竟是亡国之君那儿L缴获的战利品,是我梁朝男儿L荣耀之象征。”
  宴云笺放下手。
  转头:“大人说的是。”
  他走回原处坐下。此刻沈枫浒已看完手中
  () 策论,抬起头,眉宇比方才更深皱几分:
  “贤侄,这便是姜大将军要你献于我的兵策?”
  “是。”
  “呵……”沈枫浒意味不明笑了下,舔了舔嘴唇,看宴云笺就没有方才那般亲切了,“你莫不是在与我玩笑吧?还是说,姜大将军并不知晓东南的战况有多危急?”
  怎会如此?
  李安通忙拿过沈枫浒手中的东西,低头细瞧。
  宴云笺神色未变:“若献策不当,侯爷不理会便是,义父亦是忧心战事,您何必动怒。”
  沈枫浒抿唇成一线,默然不语。
  这会儿L李安通也看完了,他倒知道沈枫浒为何失态——原本他一人听闻是姜重山的兵计,都以为天降转机,这场战还有的打,看完之后,却也只能苦笑:
  “公子莫见怪,侯爷已操劳数十日,脾气暴躁也是有的。大将军一片好意,他心中还是感念。这……这兵策并非不好,从布阵来看,其实已经妙极,只是……”
  他想了想,想到一个合理的说法:“姜大将军常年驻扎北疆,那里的地域,气候,战况,都与东南不同。故而此计好虽好,却不适合眼下的情状。”
  宴云笺点头:“原来如此。”
  空欢喜一场。此刻,沈枫浒也没有再与宴云笺虚以委蛇的打算:“好了,姜兄是一片好心,本侯领会。贤侄远道而来辛苦了,本侯派人带你前去安置。”
  ……
  夜已至深,天幕漆黑,无星无月。
  宴云笺坐在偏远狭小的帐篷里,简陋桌板上燃一盏昏暗灯烛。
  这灯烛是次品,偶尔有几缕黑烟呛出,火光如豆,光线十分微弱。
  宴云笺从怀中取出另一份策论。
  铺于桌面上展开,这是他写给姜重山看的那一份,上面还有几处他的细细批注。
  缓慢抚过摸过那些已干透的墨痕,宴云笺沉默将纸折叠两折,两指夹着边沿,靠近烛火。
  火舌安静舔舐脆弱白纸,光芒渐盛,金黄的火焰慢慢吞噬宴云笺手中的纸张。
  渐渐卷边,炭黑,消无。
  想起那杯茶,他漠然勾唇。
  这一关算是挡了。
  无论为了什么,都不可能让姜行峥来此。义父远离京城已久,也许他了解这脏污的朝廷,却未必深深了解沈枫浒这个人。
  可他就生长在污泥中,他什么都清楚。
  宴云笺神色冷静无波。
  直到火苗撩到他手指,他眸心一动,缓缓收回,两手交握在一起。
  第一日,军营内风平浪静,所有人都一副历经大战后的疲惫模样。
  第三日,依旧如此。
  第四日,依旧如此。
  只是傍晚发生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沈侯爷不知怎么忽然有了轻生之举,幸亏发现的及时,才被救下来,一时间人心惶惶。
  宴云笺在这里整整停了五日,他不去见沈枫浒,沈枫浒也早就忘记他这号人
  。
  一更天时(),他耳中听着细微动静▅()▅[()]『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伸手取过解药瓶子。
  只有碰触这小小瓷瓶时,他五日来面无表情的神色才终有松动,泄露几分不可控制的柔软。
  向眼中各滴两滴,宴云笺将瓶子仔细收好,掀开帐帘。
  外边的风极大。
  只有五日,太短了。实在来不及将鬼骑兵的信息打探完全,甚至几乎一无所获,可沈枫浒已经动作,没有时间了。
  **
  宴云笺不声不响走入主营帐时,沈枫浒正将一份细软放进包袱中。
  “你——你来做什么?”他不通报便径直走进,沈枫浒陡变了脸色:“谁让你进来的,给我滚出去!”
  宴云笺气定神闲坐下,甚至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他轻闻一下,笑了。
  “好茶。沈侯爷不必理会在下,您只管忙您的。在下身为晚辈,见您心意已决,不敢阻拦什么。”
  沈枫浒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冷笑一声丢下手中的东西:“乌烈,本侯看在姜重山的脸面上,给你几分好脸色,你若不识抬举,本侯不介意帮姜大人教训教训。”
  宴云笺垂眸,瞥一眼角落里模糊的白影:“侯爷若一时片刻不急走了,在下便与侯爷谈说两句。”
  “凭你也配!给我立刻滚出去。”
  “侯爷这般恼羞成怒,是因为在下在此,耽误您与李大人、丘大人会合么。”
  沈枫浒愤怒的神色陡然一僵,惊疑不定望着宴云笺:“你……你什么意思?”
  宴云笺一手搁在桌上,修长的手指轻轻轮番敲击:“若是因此缘故,侯爷倒不必着急——您见不到一位大人了。”
  “本侯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宴云笺解释:“眼下正是战时,说不定过几日燕夏再次打来,这里就会变成一片尸海,有谁能知道哪几个人是死了还是逃了。”
  沈枫浒冷笑:“真是一派胡言,你就是这么看本侯与本侯部属的,明里暗里指说他们逃了,真是荒谬!”
  “他们当然不是逃了。”
  宴云笺道:“侯爷,我的意思是,李大人和林大人已经死了。也不用做的多掩人耳目,往尸坑里一丢,就万事大吉了。”
  沈枫浒一下愣住。
  垂在身侧的手渐渐颤抖,他看着眼前说话轻描淡写的男子,竟觉得有些看不透:“谁——谁说他们死了,怎么死的?”
  宴云笺道:“我杀的。”
  “……你少诓我,你以为我会——”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宴云笺往桌上扔了个染血布包。
  布包没有系紧,掉落便散开,露出里面的两根食指。其中一指根上还戴着一枚玉戒。
  沈枫浒死死盯着眼前那两根断指,大脑空白了一瞬,耳边仿佛有什么尖锐的鸣响。
  终于,他缓缓抬头。
  对面端坐的男子依旧那么从容。他沉稳有礼,优美的薄唇轻轻张合:
  “现在,侯爷可有时间坐下与我叙一叙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