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可能?”
  “我不信！我不相信！”
  南荣月澜崩溃的声音传来时，阮溱刚好将容酌手腕处的伤口包扎好。
  她仿若未闻，理好容酌的衣袖，不让那处带着伤的位置露出来。
  南荣月澜早在数十年前就起了要整个天下的心思。
  在六国安插各种各样的人，甚至将势力渗透皇室，让皇族之人成为手中的棋子。
  血亲之间互相残杀，子弑父，父辱子，兄长害妹妹，妹妹杀兄长……
  还有无极境，万俟古国，十九洲……
  她一直都在密切关注着这三个地方，企图某一天彻底毁掉这三个地方。
  如若没有容酌，她或许真的能够成功。
  曾几何时，南荣月澜是阮溱的噩梦，她是阮溱过去那些年中最害怕的人。
  这是一道被阮溱深埋在心底的疤痕，如果不是彻底离开宣平侯府，来到容酌身边，她将永远不会知道南荣月澜带给她的影响有那么大。
  那些年的逼迫痛苦总会随着南荣月澜被提及而重新出现在阮溱的脑海。
  与身体上的痛相比，心理上的折磨更加令人难以治愈。
  那些年，南荣月澜以母亲的身份，极尽贬低着她的存在，贬低着她所做的一切，多少次都让她觉得，自己是否真的如她所说，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
  南荣家澜让每一个与她有所接触的人都得到了一个很不好的结局。
  每每阮溱看到那些因为对她怀有一丝善念的人被赶出府，失去谋生的差事，或者直接被看她不顺眼，又有南荣月澜默许的宋氏姐妹杀了时，对自己存在的质疑达到了极点。
  她被南荣月澜扔进了尘埃底部，怎么爬都爬不起来，这其实不可怕，更为可怕的是后来，日子久了，她渐渐失去了自救的心思，只想就这般死去。
  在那时，死亡是她所能想到的最能得到解脱的法子。
  这个世间太苦了，她不想再继续待下去了。
  她甚至还想将春安带走，是她没有用，生的时候护不住春安。
  既然如此，那便一起去找秋绥吧。
  这是阮溱曾经给自己写下的结局，若那道圣旨没有来到遥院，她如今应当只是一抹幽魂。
  来到煜安王府后，这样的情况一时也没有改善。
  只要想到南荣月澜，她就会控制不住的感到害怕，不管上一刻是多么的平静与轻快，下一刻立马就会陷入当初寻死的心境中去。
  她因为秋绥的死受到刺激无法说话，又何尝不是对自我的一种保护，在那时，她就隐隐对南荣月澜藏了畏惧。
  只要不能开口说话，那便不用与南荣月澜过多的交流，南荣月澜也会慢慢漠视她的存在。
  她从未与容酌说过这些，想到每次心慌不安过后心里那一阵怪异的感觉与身上的一阵轻松之意，阮溱就明白，容酌是知道的。
  是他在她情绪不稳时陪在她身边，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让她能够暂时忘却那段不好的记忆。
  所以不管发生什么，遇到多少人，阮溱都始终感激容酌的出现。
  至于南荣月澜……
  过往的害怕与种种，在这一刻看到崩溃到在原地嘶吼的南荣月澜时，全部都烟消云散。
  南荣月澜谋划了那么多年，在六国付出了那么多的心血，不到一年就全部毁在容酌的手中。
  如今六国已无她的立身之处，大殷已然统一六国，容祚，月弥山之流死的死，废的废，让南荣月澜再无安插人手的希望。
  不仅如此，她还被六国暗地追捕。
  现今掌权者机几乎都是年轻的一代，更有手段，手段也更为果决。
  众人联手之下，南荣月澜不得不狼狈逃窜至万俟古国这处海岛。
  六国无望的同时，无极境，十九洲，万俟古国三处的布置也全部被废。
  南荣月澜预想的一切都没有出现，反而还折出去了不少精心培养的高手，因此她才会将希望最后寄托在这处海岛的密陵之中。
  她认为只要得到密陵里面的东西，就能重新得到执掌天下的机会，加之她所施行的长生之术，不久之后，她会将这片天地的所有人踩在脚下。
  既然要打开密陵，那就需要用到阮溱。
  对这个当初换来的孩子，南荣月澜内心只有厌恶。
  阮溱集合了南荣沅渺与万俟玹锦长相的所有优点，让南荣月澜又是嫉妒又是憎恨。
  若不是想着拿阮溱折磨南荣沅渺与万俟玹锦，早在抱走阮溱的那个瞬间，南荣月澜就把她给杀了。
  所以她命人抓了万俟归荑与钟离菱歌。
  这两个孩子对钟离家与南荣家至关重要，她们一出事，两家定坐不住。
  她抓不到阮溱，难道还抓不到这两个孩子吗？
  一个是这么多年没有见的女儿，一个是从小仔细呵护的小女儿，孰轻孰重，这很明显。
  南荣月澜笃定南荣沅渺会选万俟玹锦。
  她这位好姐姐与她那位好父亲一样，一定最喜欢从小养在身边，更强的那一个。
  两个都在乎，但总有更在乎的那一个。
  只是她低估了南荣沅渺与万俟玹锦对阮溱的在乎。
  对南荣沅渺与万俟玹锦来说，阮溱是失而复得的宝贝，她们舍不得让她去换另一个女儿。
  这样一来，南荣月澜的算盘再度落空。
  她注定败！
  “怎么会没有呢？这就是一座普通的密陵，能有什么东西?！”
  南荣月澜气急，在这处密陵内走来走去，神情已然不如先前冷静。
  她翻来覆去，找来找去，没找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
  四处一片嘈杂，皆是由南荣月澜一个人造出的，阮溱听得直皱眉。
  做了这么多，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了这座密陵，付出了这么多，最后什么都没有找到，确实是要崩溃的。
  南荣月澜已经败了，在密陵上方时，就败在了南荣沅渺的手下。
  她的武功本与南荣沅渺不相上下，只不过在对上南荣沅渺之前，她曾与急于回到阮溱身边的容酌短暂交手，彼此都用了十足的力道，双方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内伤。
  明绛被万俟玹锦牵制，其余手下皆无法挣脱开来援助南荣月澜，导致她孤立无援。
  南荣沅渺本想直接将南荣月澜带离这处密陵，回到南荣家，废了她的武功，关在地牢里折磨她一辈子。
  容酌阻止了她。
  这时候带南荣月澜回去远远不够，不如带她去密陵，让她看一眼这么多年一直想要得到的东西化为泡影，再带回去一个没有半分希望的南荣月澜。
  这比直接折磨她更解气。
  她当年抱走阮溱时，就该想到有这么一天，她带给阮溱的痛苦，他们自会千倍奉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