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柔肠之毒
作者:顾倾妤   惊墨最新章节     
  伏殊一生都在风雨飘摇中,他从来不惧风雨,反而,他沉浸其中。这是属于他自己的路,一条充满血雨腥风的不归途。
  风雨彻底停了下来,一切归于安寂。
  大家一起欢呼雀跃,庆祝再次有由伏殊的带领下度过巨浪惊涛。
  伏殊亦是兴奋难忍,他喜欢这种酣畅淋漓的胜利。
  [如何?]他低头询问被禁锢在怀中的少女,迫不及待与她分享这风雨过后的喜悦。
  却发现不知何时那少女已经晕死过去,黑色的血液顺着她的唇角流落下来。他瞳孔微缩,内心闪过一丝从未有过的慌乱。
  [顾倾妤?顾倾妤!]他轻拍少女面颊,那少女没有丝毫反应,他将指尖探向少女的鼻息,手指带着微微的颤抖。
  还好,尚有呼吸,但极其微弱。
  [老四!老四呢!让老四立刻滚过来!]他打横抱起少女,急速奔向船舱。
  船舱内。
  老四赶来为倾妤细细诊脉,一旁站立的伏殊面色低沉,眸色阴郁渗人。
  老四是浮屠宴上伏殊重金聘的大夫,从来到浮屠宴还是第一次对除了伏殊之外的人进行诊治,还是个姑娘。
  他站起身来,对伏殊行了个礼,这才缓缓说道:[敢问宴主,今日这位姑娘都吃了哪些食物?]
  伏殊蹙紧双眉:[只吃了几口阙鱼和饮了上君的酒。她中的什么毒?]
  [是柔肠。]
  [柔肠?]
  [是。柔肠此毒霸道。中毒者腹痛难忍,若断肠之苦。这历来中毒者要么腹痛而死,要么忍不住疼痛自尽而亡。若无解药,待到第七日就会七窍流血毒发身亡。这姑娘年纪轻轻,倒是有些耐力。按理说,她的吃食并无致毒之物,当真奇怪。老朽先给姑娘开些药方,连服三日便可解毒。好在有我,普通的大夫真可解不了此毒。]那大夫捋了捋胡须,说着便提笔写下药方。
  [阿九。去查。从食物到器具到人,给我挨个查!顺便叫一舞姬过来,找一身干净的衣服给她换上。]伏殊目光沉沉,他断然未料到倾妤会下他这里中毒。按常理浮屠宴上下并无人认识倾妤,除非...他眼神变得凌利,是在上船之前就已经有人将毒下在了她的身上。且,下毒之人很大可能是听雨阁的人。若分析再细致些,平日沈倾寒对她保护的紧,不善之人难以近她身,除非,是相识且信任之人!
  是谁?
  又为何要置她于死地。
  顾倾妤若是死了,对听雨阁来说应是巨大的损失,莫非?
  他想起那日在无字府邸屡次纠缠于顾倾妤的那个女人,面色变得凶狠起来...
  女人的嫉妒心当真可怕。
  不久之后,经过浮屠宴众人排查,所有器具食物均未找到有毒之物。
  伏殊坐在倾妤身侧,盯着她毫无血色的面颊陷入沉思。
  此人是如何将毒下在倾妤身上的?
  又为何是在宴席之后毒发的?
  若毒药是以什么为引触发的呢?
  他仔细回想,几次与倾妤接触貌似都未有不同,直至在码头接她之时,她身上屡屡飘来的异香。等等,异香?
  顾倾妤何时用过熏香?
  莫非是...新着的衣衫?
  [老四。柔肠这毒可否浸于衣衫,再以其他食物或者香味触发?]他颜色一闪,森森的盯着老四。
  老四听之面色一变:[此法可行!宴主可否将姑娘换下的衣衫交于我?]
  伏殊看向身侧服侍的舞姬:[将顾姑娘换下的衣衫给他。]
  老四接过衣衫,将衣衫一角放在鼻息下细细嗅闻分辨,半晌眼眸一亮:[确实有人将毒物下于姑娘衣衫之上。正是如此。而姑娘是吃了海物而诱发的柔肠。]
  [哼!]伏殊哼了一声,面色不愉:[好用心良苦的算计!好毒的心肠!老四,务必全力医治顾姑娘,去把魑魅喊来!]
  此事如何瞒得听雨阁?他倒是想看看,沈倾寒待知晓此事会如何处理?而玉书对于听雨阁到底有多少分量!
  顾倾妤已昏迷一日,高大的身影默默守在她的身边,摇曳的烛火照在他的脸上,晕了一层暖色,往日菱角分明的面庞,也显得柔和几许。
  伏殊伸手抚上少女的面颊,细细磨蹭她的唇瓣。
  那曾红润水光的樱唇,因中毒变的毫无血色,少女安静的躺在那里,病气丝毫没有掩盖她眉眼的精致,反而添了一份娇柔,我见犹怜。
  [小可怜..]他低声呢喃着。
  他的身边从来不缺女人,他也未曾约束自己。他向来只为自己,美人皆来者不拒。却从不想,他对一个小丫头产生了难以抗拒的欲念。
  他没有忘记那时呼吸交缠的心动,难以自持的身体反应。是不是喜欢无所谓,爱情对他来说毫无价值。他只想亲吻那水润光泽的唇,想狠狠的欺负她,想让她在他身下无助的哭泣。
  他想要的东西,他定会夺来。
  他也愿意花时间,与她一同玩一场追逐的游戏。
  [你到底是谁呢?世家千金小姐?还是...当年宫变中苟活下来的皇族?我可真是...对你愈发有兴趣了。可要快些好起来...我已经迫不及待让你哭泣了...]
  他轻笑着,眸光沉沉,迸发出强烈的欲。
  他想,他应养一只宠物了,一只牙尖嘴利的小兔子...
  他低下身,额头与少女相贴,用高挺的鼻尖磨蹭着她的,笑容狂妄。
  这边倾妤中毒昏迷,沈倾寒对此全然不知。
  听雨阁众人已经行走在回皖南的归途中。
  马车轻晃,玉一般的公子倚靠在车厢内,白皙细长的手撑着头颅,星眸轻瞌,似是假寐。行路两侧梨花开的正盛,淡雅清甜的香气丝丝飘来。阳光也温暖的刚好,透过窗漪倾洒在他身上,整个人更显得透白。他俊美的面庞躲在阴影里,随着马车的颠簸,若隐若现。一侧的孙扶月看的呆了,不敢发出一丝声响,她怕再也见不到如此美好的画面,也害怕她一出声,玉面的公子便会在阳光中消散。
  她断不想,再重新失去他了。
  想到如此,她面目不住变的狰狞。她想要不顾一切的留住沈倾寒,若当真留不住他的心,那他的人能留下也好!
  所以,顾倾妤,必须消失...彻彻底底的消失...
  她其实并不厌她,只是,她不该出现在沈倾寒墨色的眼眸里,更不该让沈倾寒那颗荒芜的心,再次开出繁花...
  想着,她尽似痴迷的看着眼前的公子,手不控制的伸了出去,想要抚上他温柔清俊的眉眼。
  她大着胆子贴近,葱白的指尖就要触碰到自己心爱的男人,她心跳如鼓,爱意满盈。
  [阿扶。]沈倾寒微微叹息,睁开了眼眸,暖阳为他的眸色渡上了一层金色,一时之间竟无法分辨喜怒。
  他伸手轻轻拨开她的,发丝因为动作从肩头滑落,更显旖旎,绝色风华。
  [阿扶,那日我已同你说的如此清楚。我们早就物是人非了。我不愿言语伤你,但我们并非当年,我与你,已再无可能。男女大防,莫要让我为难。]说着,他动了身,掀开轿帘,竟是头也不回的出了马车:[是我思虑不周,你便自乘马车,我骑马即可。]
  [沈郎!]她眼泪涌出,望着他的背影神色哀戚。
  她的沈郎竟然当真对她如此狠心!
  凭什么只有她遭受命运如此作弄!又凭什么只有她对他情深难忘?又为何他心里轻易住了别人?
  这个男人,他的爱,当从始至终只是她的。
  她若不允,何人敢?
  她偏要强求!偏要破镜重圆!
  若有人阻她,她便将那人...千刀万剐,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