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储君-李时修
作者:顾倾妤   惊墨最新章节     
  [此番还是多谢周姑娘,将倾倾送回。]
  [沈阁主不用这般客气,我把她当亲妹妹看待,只是,她身心俱伤...]
  沈倾寒掀开珠帘,与周月铃一起走入房间,房间温暖至极,充盈着药香。
  床上的人面色苍白,双眸紧闭,气若游丝。
  [阁主,先生她...]摇光声音带着哭腔:[没有...求生意识...]
  [怎会?!]沈倾寒慌乱的俯下身,伸出手握住倾妤的:[倾倾。你睁眼看看我。我是倾寒啊。]
  [阁主,我已用参片压在她的舌下,为她吊命。胸口的伤差一分就插入心脉了。可是先生她,竟是不想活了...]摇光眼泪朦胧,好好的一个人,出去一趟就变成了这般模样。
  [倾妤妹妹!]周月铃亦是心生难过,她哽咽道:[她定是因为那人,好不容易寻到那人,又看着那人覆灭,她自是不想活了...]
  沈倾寒听到此话,蓦然转过头来,温润的眸子带着血丝,他冷声问道:[什么人?周姑娘把那天的事情与我细细说来。]
  [这...]
  [犹豫什么?你想不想让她醒过来!]
  [那人,我们是在安陵的酒楼相识的。那人相貌普通,一头乌发,我们一直以为就是个武功高强的江湖侠客。那日,浮屠宴的人包围我们,不知何人还点了火,连雨都浇不灭。倾妤妹妹便是替那人挡了一箭。那天才看清,那人竟是生的一头银丝,与倾妤妹妹甚是熟稔。哦对了,他说他叫雪。]周月铃当然是想要救倾妤的,看沈倾寒如此担心她,眼里对倾妤的情意都要溢出来了。可是她觉得倾妤和雪之间...
  [雪?银发?]沈倾寒俊朗的面容一凛:[付雪行,迦澜?]
  [哦对!倾妤妹妹喊他小师父来着,雪也说他叫迦澜!]
  沈倾寒眸色闪过一丝惋惜之色:[果真是他。你是说...他为了救你们,故去了?]
  周月铃回想那日情景,情绪低落:[敌方几十人,唯他一人。那驿站又是封闭之所,他用内力关了大门。已然是想牺牲自己来换取我们的生机。那般情形,怕是武功再高强,也怕是活不成了。]
  [迦澜...竟是对她如此情深。]他转身摸了摸榻上沉睡之人的发:[她不是说她去福溪寻那旧人叙旧?]
  周月铃如实说道:[我们去了灵蛇谷。]
  沈倾寒眉头一紧。
  灵蛇谷毒蛇遍地,倾倾去那里做甚。
  [灵蛇谷的人还挺奇怪的,奇装异服的,满头银饰,男子还用布巾包头,怪得很。]周月铃喃喃自语道。
  摇光眸光一亮:[周姑娘!你说灵蛇谷的人满头银饰?可见到可以驱蛇的女子?]
  月铃奇怪的看向摇光,点了点头。
  [阁主!]摇光欣喜的看向沈倾寒:[先生是去寻找羌族了!她找到了羌族!她竟然找到了!那她随身之物定然有解药。]
  沈倾寒不解:[羌族?何意?]
  摇光瞥了眼周月铃,欲言又止。月铃也是聪明人,一看这是有些秘密不能让她知晓,便以累了为由走了出去。
  摇光看只剩下沈倾寒一人,才开口说道:[我当时与先生提过一嘴。您这蛊毒,除了烈焰蛊,唯有羌族可能有解决办法。没想到先生真的去找那羌族了...我记得先生随身物品里有个包的严实的竹筒。想必那便是解药了!]
  沈倾寒不可置信的望向昏睡的美人:[倾倾...]
  摇光快步走去,拿起桌子上放的竹筒,打开闻了闻:[应是它了。还需要先生醒了与她确认一下,不过阁主,先生心口还有其他创伤。]
  沈倾寒眉色一凛:[怎么说?]
  摇光亦是神色凝重:[先生怕是被人取过心头之血。很有可能,与寒冰蛊的解药有关。]
  沈倾寒眸色渐深,他温柔的将倾妤的手放回被子盖好。哑声说道:[你先退下吧。我与倾倾单独待会。]
  摇光看不清沈倾寒的表情,便福了福身:[属下告退。]
  沈倾寒葱白的指尖一点点抚上少女的面颊,面有凄哀之色:[李时婉,我知晓你与迦澜重逢,你还未来得及将心意告知于他,你们就....我一会就派人去寻迦澜的踪迹,他生死未卜,你怎可贪睡不醒来?若迦澜还有生机,你就如此狠心,把我和迦澜二人丢在这凡世人间,你独自一人仙去?]
  [李时婉。]他俯下身,在她苍白的眉心印下深深一吻:[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求你。你快醒来,我带你去寻迦澜。只要你肯醒来,我甘愿,祝福你们二人。李时婉,我心悦你。醒过来好吗?我们去寻迦澜,去找你心心念念的...小师父...好不好?]
  她竟是为了迦澜,命都不要了。
  只要她肯活着,他愿意用尽毕生力气去帮迦澜解那渡厄反噬,去祝福他二人。
  只要她醒来。
  [来人。]沈倾寒似是想到了什么,温润的眼眸覆上一层异色。
  不知从何处窜出的下属顺从的跪拜在地:[阁主有何吩咐?]
  [拿我手令,去南亭水榭寻天权,将前几日压在牢内的癔症之人带来。]那温润阁主眼神似刀,拥有武林半壁江山之人释放的压力让下属不住惧怕。
  [是。]
  [倾倾。我将你大哥寻到了。你睁开眼看看,好不好?]他拿起一侧的汤药,细心地吹了吹,耐心的用勺子顺着她的唇角喂下去。
  半炷香后。忘却楼。
  这是李时修第二次见到听雨阁的阁主沈倾寒,那个一直存在于江湖传说中的人物如今鲜活的存在于自己面前。
  那阁主清风朗月,温润至极,称得上翩翩公子。若不是上次在地牢见过他杀伐果断的模样,断然不会想到此人年纪轻轻竟是如此手段沉稳老练之人。
  沈倾寒神色淡淡的看着来人,那人衣着破烂,蓬头垢面,神情疯癫,若不是顾倾妤早前给他看过他的画像,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将这疯癫之人与那宅心仁厚的太子关联一起。
  沈倾寒摆了摆手,其他人都退了下去。唯有他安静的坐在那里,垂着眼眸,慢慢吹着茶盏的浮沫。
  李时修笑了笑,如常一般在房间里发了疯,上蹿下跳,嘴里喃喃自语。
  那着绛紫色衣衫的阁主竟是连唇角的弧度都未变一分,只蓦的放茶盏,薄唇轻启:[太子殿下。坐。]
  [太子是什么?是阿狗吗?嘻嘻嘻,我是阿狗。]
  [若是你这般模样被太子妃瞧去....那可就当真有趣了。]沈倾寒腰间的佩剑突然破鞘而出,惊墨剑在空气中发出森然嗜血的光,他反手执剑,轻轻一扫,茶具从桌上飞起,再见时,茶具已然是换了个位置。不知何时,已经取代茶具,上了一方棋盘。
  他摸了摸冰凉的黑色棋子,修长的指尖夹住其中一个,坦然自若的下到了棋盘,下落的声响在冷寂的空间里格外悦耳。
  [不如坐下跟在下来一局?便以这天下为棋,可好?李时修...]不知何处袭来的风吹拂起那听雨阁主乌黑的发,他抬眸望向狼狈至极的僵硬身影,凤眸绽放出幽幽冷光,睥睨的气势竟是让那曾经的储君都被震得退后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