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狠狠瞪了曹山一眼，然后曹丕努力把心头的火气往下压了压。
这一次，即使是对着霍去病，他的声音也罕见的冷漠下来。
“你是如何偷跑出来的？此番出来，你姨母和你老师可曾知晓？”
“我……趁着姨母和老师收拾东西的时候偷着跑的，她们不曾知晓。”
见自己装可怜没唬住曹丕，霍去病支支吾吾，把这些天的经过讲了一遍。
“我本来准备混进舅舅的队伍里，后来发现我太容易被发现了，于是就藏在粮车里……”
“你如此行事，可叫我说点你什么好呢？罢了，我一会儿叫卫青过来，让他好好管教你。”看到霍去病这委委屈屈的模样，曹丕扶了扶额头，对他颇有些无奈。
“啊？那可不行，舅舅非打死我不可，姨父，您行行好，让我留在你身边吧。”
一听说要给自己交出去，霍去病脸色马上变了，抓住曹丕的战裙苦苦哀求。
“跟在我身边，你要听话，不管前方打仗打到什么程度，你也不许上战场，军营可不比在家，这里没人会惯着你，听明白了么？”
“嗯嗯，我一定听话。”
见曹丕有松口的迹象，霍去病眼睛一亮，脸上的表情再一转换，变成了乖宝宝相。
“既如此，你先做我马童，替我保管兵器盔甲，可能做到？”
曹丕一脸正色。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走到这里，已经临近潼关，再往前走，马上就要跟马超的西凉军碰面，这时候是不可能再把霍去病送回去的。
既然出都出来了，还不如就让霍去病先军前历练一番，也好叫他提前见见世面。
“退在一旁。”
没有管他答不答应，曹丕把手一挥，便重新坐回了主位。
霍去病还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他往曹山站着的方向看了看，就看到曹山一直再给他使眼色，又偷偷往曹丕的旁边指了指。
他这才明白，往后这个位置就是自己的了，不过霍去病也自知理亏，只能乖巧的站到曹丕身边。
…………
暂时安置下霍去病，曹丕又把目光转投到曹山身上。
刚才是处理私事，现在该处理公事了。
“我们距潼关还剩多少里？前军进展如何？西凉军可有异动？”
“我们离潼关已不足三十里，据前军的探马来报，曹洪将军将于今日赶至潼关，一旦越过潼关，我军与西凉军将会搁水相望。”
曹山说话间往前凑了几步，曹丕也明白他的意思，把面前的地形图往外递了一递。
即使是白天，但大帐里光线昏暗，曹丕和曹山又是盔甲满身，他俩人往地图上一趴，彻底封死了原本照耀在地图上的光线。
俩人找了半天没找到潼关所在，最后，曹丕对着旁边的霍去病吩咐：“掌灯。”
“掌灯？”
霍去病先是一愣，他这辈子还是头一次干这种活儿，表现得很不熟练。
尤其是曹丕这种夹杂着冷酷，如同命令一般的语气，让他非常陌生，头一次感受到了军营里森严的等级制度。
“照这里，还有这里。”
由霍去病端着火苗，曹丕一会儿让他照这里，一会儿让他照那里，与此同时，曹山的手指也在火苗的跳动下指指点点。
“将军，这里就是潼关，我军跨过此关，再往前便是黄河支流济水，马超的大营就驻扎在济水对岸，若想进军西凉，济水是非过不可。”
“济水么？”
曹丕皱了皱眉头，霍去病毕竟是头一次干这种事，因此灯盏举的并不平稳，让人很难看清地图上诸如河流走向之类的细枝末节。
如果是和珅来举灯的话，他不光能保持火苗稳定不晃动，还不用人提醒，就能让火光顺着曹丕的眼睛在地图上游走。
不过他没埋怨霍去病，虽然年纪是小了一点，可这却是霍去病的必经之路。
这年头，老一辈带新一辈都是这么带的，曹昂十岁的时候就给曹操举过灯，轮到曹丕的时候，他也曾给曹昂举过灯。
现在霍去病也同样如此，别看他身为马童，貌似干的都是无关紧要的活儿。
但这个位置是最能接触军事机密的位置，每次高级将领讨论作战计划的时候，举灯的就是旁听。
什么地形该怎么打仗，什么天气该怎么行军，营地该扎在哪，粮草怎样运达？
就这么常年累月耳目熏染之下，将来必然是可以独挡一面的帅才。
曹丕把霍去病安排在这是有私心的，他前方的道路已经铺好，可到底能成长到哪一步，就看他自己了。
…………
“按我们的行军速度，何日能到达前线？”
“我们跟潼关相距三十余里，最晚后天，最快明天就能到达，丞相明日就能进入潼关。”
“嗯，加速行军，争取明日到达潼关。”
两人再次探讨了一些具体的行军事项，一场简单的军事会议结束。
等到曹山走了，曹丕才回头来看外甥。此时霍去病已经累的连腰都直不起来了。
“怎么样？这灯举的累么？”
“一点都不累。”
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实话，霍去病努力把胸膛挺了挺，故意装做很轻松的样子。
“呵呵，这才是刚刚开始，累的还在后边呢，我身上几十斤重的甲胄，手中纯镔铁打造的大枪，往后都由你保管。”
“你以后就只能对着这些铁块搬来搬去，还会觉得不累么？”
曹丕说的是实话，因为他从记忆里得知，曹昂和他都是这么过来的。
而且不光是老曹家这么干，当初死在他手里的袁氏三兄弟，也是从小跟着袁绍行军打仗，才能在袁绍死了以后，有能力抵抗曹操数年之久。
别看霍去病今天累的上气不接下气，等到将来坐镇中军主帐的那一刻，他也一定会把自己的后辈带在身边，让他们去观看，去学习。
“好了，今日暂且无事，你去下面休息片刻吧……顺便把你的脸洗净。还有，曹山从哪给你偷的这身衣服？穿上去不伦不类，让他快点还给人家。”
“最后，你写一封书信，完完整整，一字不落的把你怎么偷溜出来，怎么来到前线的事情告知你姨母，免得她们担心。”
曹丕着重强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