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

  域我能够理解，域能够连接一个特定的空间似乎也说得过去。

  可是冰冰却说这特定的空间竟是我的域，这我就想不通了。

  明明这个空间节点是我的域，可又为什么会是真的？为什么冰冰说如果真让他把我给替换了，那么活着的人会是他而我就不存在于这个世上呢？

  我感觉自己的认知完全就无法去解释这一切。

  再有就是冰冰的突然出现。

  冰冰给我的感觉一直都是一个边缘人，她并不属于我们这类人，就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但她竟然能够出现在这里，来阻止他。

  江小灰看冰冰的眼神有些冷。

  如果眼神能够杀人的话我想冰冰应该已经被他杀死好几次了。

  冰冰也看着他，目光很坚定，毫无畏惧。

  “你到底是怎么来的？”他问冰冰。

  冰冰冷笑：“重要吗？”

  他又道：“你就不怕自己死在这儿？”

  冰冰摇摇头：“不怕，如果没有江小白，那么我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再说了，我觉得我应该不会死在这儿，因为你根本就无法得逞。”

  江小灰的神情更加难看。

  他想要出手，想要杀了冰冰。

  但他又看向了我，应该是对我有所戒备。

  我将冰冰拉到我的身边：“让我来吧！”

  既然避免不了要和他动手，我自然不能躲在一个女人的后面。

  虽然他是我的孪生兄弟，可是那又如何，有些事情我是不会因为所谓的亲情而退缩的。

  毕竟我这么一退缩，会生出许多的变故与事端来，无论怎么看都不会是一件好事。

  冰冰退了回来。

  江小灰抿了抿嘴，我看到他的身体在发抖，他握紧了拳头，大有随时都可能朝我们出手的架势。

  只是令我没想到的是他突然就转身向着客房里跑去，客房的门是关着的，但他却是穿门而入。

  我忘记了，他是灵魂体，那扇门自然是阻止不了他的。

  我心里一惊，他这是打算先一步去占据我的身体，抢着先被生出来。

  我忙跟着冲了进去，被我拉着的冰冰也跟着来到了客房内。

  我下意识地看向了冰冰，冰冰苦笑：“在你们的域中，能够进来的只能是灵魂体。不过你放心，我有办法离开的。”

  母亲正在床上痛苦地轻哼着，一旁那个妇人还在鼓励她坚持，用力。

  父亲在一旁有些手足无措，紧张的神情溢于言表。

  江小灰已经站在了母亲的身旁，看着我的那样子充满了讥讽。

  “再见了，我的兄弟！”他朝我挥手，然后身影变得虚幻起来，那虚影越来越小，然后直接就要进入到母亲的腹部。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手把他给牢牢掐住。

  母亲的床边竟然多了一个人。

  一个看上去只有四、五岁的孩子，正是小念白。

  小念白正咧着嘴冲我笑。

  “念白！”冰冰也叫了一声，然后用一种埋怨的口气：“跑哪去了，我还以为你没有跟着来呢，刚才真是吓死我了，要是让他得逞的话以后就再也没有你了。”

  “我一直都在这儿的，我在等他来的。”小念白一面说，一面看向手里的虚影小人江小灰。

  冰冰像是长长地松了口气。

  父亲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目光在屋里游了一圈。

  只是他也好，母亲也好，包括那个妇人，他们根本就看不见我们。

  我们此刻都是灵魂的存在。

  “江小白，我们得赶快回去，不过回去之前你要切断与这个时空的联系。还有，他必须得处理掉，不然的话后患无穷。”

  处理？怎么处理？

  这就让我有些为难了。

  难道真要让我把他给彻底地消灭掉吗？那可是我的孪生兄弟。

  “你是不是还顾及所谓的亲情？没错，他是你的兄弟，但你们并没有真正做过一天的兄弟，而且他想要你的命，他用亲情来束缚你只是想要麻痹你，让你对他心存内疚，然后代替你，将你永远困在他的那个域中。那个域其实就是为你准备的，到现在你还没看明白吗？”

  我当然看明白了。

  只是还是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道坎。

  一直以来我都不记得自己还有个孪生兄弟，当然，我不可能有十个月的胎内记忆，但我的父母好像也从来都不曾提起过。

  “你错了，你并不是真的不记得他，如果你真不记得他的话就不会在心底的最深处制造出这么一个域来，我刚才说过，他的域在你的域中，其实你们早就已经见过了，只是这些记忆被他动了手脚。否则他哪怕拥有你上一世的记忆，一个魂体也不可能有太大的作为，更何况是一个不见天日的魂体。”

  她说的好像有那么一点道理。

  “所以，他能够用域来连通这个时空节点，其实并不是他自己的本事，而是用了某种手段让你自己开辟出的一个通道，这些事情并不是一次就能够完成的，他处心积虑，不知道花了多长的时间才真正让他的域与这个时空连接，而且还成功地截取了这么一个时间段，为的就是这一天。”

  我一直都没有说话，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在这件事情上我似乎一直都在被算计。

  冰冰又说道：“所以你必须硬起心来，你就是心太软，这是你的硬伤，如果你不改一改的话，迟早有一天你会因为这个弱点而丧命。”

  我叹了口气：“你说的确实很有道理，但有一点我还是想不明白，那就是你和小念白又是怎么来到这儿的？”

  在这之间她是否认和我一起来的，也就是说那个引我到这儿来，一直被我背在背上的人并不是她，那个在黑暗里偷袭我的人也不是她，她甚至说引我来的人是徐秋妍，或者说被我背在背上的人很可能也是徐秋妍。

  那她又是怎么来的呢？还有小念白又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这一切我若是不把它弄清楚的话，我是不会就这么稀里糊涂按着她说的做的。

  “来不及了，马上你就要出生了，我们必须得离开这儿，否则你的魂魄就会被带入母体，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我摇头，我不相信我的魂魄真会被带回母体去。

  “若真被带回母体的话，你所经历的一切同样都会改写，当然，你还存在，只是你相当于又重新开始了一场轮回，只是这轮回是重复。”

  冰冰说到这儿顿了顿：“更要命的是，那里面原本就有完整的魂魄，你若是被弄进去的话，很可能你们会相互排斥，又或是两败俱伤甚至同归于尽，这应该不是你所希望的吧？”

  我当然不希望，只是我却也并不相信她说的。

  “王不见王的道理你还不懂吗？”冰冰有些急了。

  她说：“算我求你了，为什么非得冒险呢，平平安安的不好吗？哪怕你不为我考虑，替小念白想一想不行吗？”

  她提到小念白，我的心软了。

  小念白还在冲我笑，他的小手里仍旧是握着那个小人。

  那个叫江小灰的家伙的灵魂。

  “那你要我怎么做？”我终于不再坚持了。

  从内心来说我确实也不敢赌，不敢去随意更改我曾经的命运走向，未来已经很不可控了，我不希望过去也变得一塌糊涂。

  “吞噬他的灵魂，然后离开这儿。”她指向了小念白手心里的那个家伙。

  吞噬！

  她居然让我去吞噬我自己兄弟的魂魄。

  何其残忍。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她摇头说没有别的办法，而且吞噬江小灰的灵魂对于我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一来可以消除一个无形的大隐患，二来或许能够通过这样的吞噬来寻回我上一世的记忆，即使不是完整的记忆，但应该也差不了许多。

  她说这是我必经的过程，因为我的每一次转世都会是这样，都有一个伴生的魂魄去藏起前世的记忆。

  每一次的轮回都是这样？

  这设定是不是有些过了。

  是我自己给自己的设定么？这无异于我在考验我自己的人性。

  “回到他的域里去，然后放了他我们离开。”我做出了决定。

  冰冰呆住了，她没想到我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真不吞噬？”

  “不，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我的兄弟，回到他的域，放了他，我们离开，只要我不再进入他的这个域，那么他就没有机会，再说了，我会将他截取的那个时空给关闭，他已经为了我死过一次，我不希望他为我再死第二次。更何况，还是用吞噬那样残忍的办法。”

  冰冰笑了，她点了下头：“好，就照你说的做。”

  她望向了小念白：“念白，我们走。”

  我们穿过了那道黑暗之门，回到了河边，冰冰说：“你要毁掉这个传送门。”

  我皱眉，我不知道应该怎么毁掉。

  就在我想开口询问的时候，小念白的另一只拳头便狠狠地砸在了这个传送门上，传送门被他的一拳打得支离破碎。

  就像一面镜子被打碎一样，只是那些碎片落下之后便没有了一点痕迹。

  我瞪大了眼睛，这小子怎么这样生猛，他才是一个四、五岁的小屁孩子。

  他扬了扬手里的那个江小灰的灵魂体，似乎在询问我该怎么处理。

  冰冰叹了口气：“放了吧，既然你爸说放了他，那就放了他。”

  小念白一松手，江小灰便赶紧跳了下来，如见风长一般，恢复了真人的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