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团乱麻。

  我想不明白徐秋妍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你已经完全失控了，而冰冰与小念白便是那个变数。”

  她说到这儿看向我：“很多时候，你以为的爱并不是真正的爱，而你以为对你好的人也并非真心为了你好，有一点你应该清醒，那就是人都是自私的，他们所作所为大都是为了自己。无论做什么，怎么做，他们最先要衡量的是利弊，然后趋利避害。每个人行事总是按着最有利于自己的方向去，当然，你或许是一个例外，但你例外别人却不会例外，我的意思你明白吧！”

  “如果，我是说如果他们得逞的话，所有的一切都会改变，对吧？”

  她认真地点了点头：“没错，确实是这样，那个时候就不会有你了，所有的轨迹都会发生变化，而估计情况会变得很糟糕。”

  我叹了口气，她说得没错，人心大抵都是这样。

  我问她：“你说引我到这儿来是想让我能够带你离开这儿，可是我该怎么离开这儿？”

  她看着我：“他的域，也是你的域，为什么你不能够成为这个域的主宰者呢？”

  “那你呢，你能够把我引进来，把冰冰母子引进来，你应该是出得去的，凭什么非得让我带你离开？”

  对于这一点刚才我就有疑问，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说。

  “我确实能够离开一会，但仅仅是一会，只要时间一到我又会回到这里。就像我引你来一样，那个下坠的过程就是我被生生拉回这里的过程，也就是说，只要我能够让你跟我在一起，不用我引，我们都会被拉回到这个域中，这座庙便是我的牢，化庙为牢。”

  我有些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要离开这儿你必须破域，破他的域，也是破你的域。只要你把这个域给破了，那么我们就都能够回去了。假如你破不了的话，那么接下来你的麻烦还会很多，而且一次比一次大。短兵相接，也如狭路相逢，只有勇者才能胜出，才会是这个域的主宰者。但如果你失败了一次，那么就会失败第二次，第三次，乃至无数次，毕竟你们比拼的是什么你的心里应该清楚。”

  我当然清楚，是信念是意志，是灵魂的力量。

  她说得没错，只要输一次，再想要鼓起勇气与信心就难了，而且很容易会千万信念与意志的崩溃，最终只能是被压制。

  “如果我胜了呢，他是不是就不复存在了？”

  今淑公主皱眉，她看着我，脸色有些难看：“江小白，你有没有搞清楚状况？现在你和他已经是你死我活了，你竟然还在乎他会不会存在，他的存在对于你而言意义何在？”

  他的存在对于我来说确实没有太大意义。

  但他是我的孪生兄弟。

  换而言之，他是我的亲人，我真能够漠视吗？

  真要因为我让他灰飞烟灭吗？

  我的心里没来由的就是一阵难过。

  真要这样吗？真要我亲自毁灭掉自己的孪生兄弟吗？

  “如果可以，我更希望送他入轮回。”

  她却是摇头，她说不能让他入轮回，而且他也入不了轮回，他的命运是注定的，假如真要让他入轮回的话，那么眼前的这一幕还会无限循环，就像我最初来到这个域时一样的循环。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我相信今淑公主在这样的事情上是不会轻易说谎的。

  我很好奇，今淑公主为什么会被困在这个域中，她说这一切也都是拜徐秋妍母亲所赐，是那个疯女人设的局，而这个局里竟然还有我的影子。

  “你的心里应该很清楚我们之间的关系，他们用你来做局，我则是关心则乱。”她的脸微微发红。

  我知道她为什么脸红，我是鬼谷子的关门弟子，但严格意义来说我就是鬼谷子，我算是他的一个分身，也就是说在今淑公主的心里，我也等同于她的丈夫，只是这种关系怎么听着都有些不伦不类。

  “你没有时间了，所以你必须做出决定。”她催促道。

  我依旧没有说话，我在思考着一些事情。

  她道：“你必须有一个选择，当然，我尊重你的选择，假如你真的想要牺牲你自己来保全你那个孪生兄弟，你宁愿为他去死，那我还真就无话可说。若是那样，最后我们也只能认命了，所有的人都会按着他的思想去做，我和你身边的那些朋友也不例外，因为一旦让他成功，那么在所有人的心里就再无你的影子，他会彻底取代你，接手你的全部。”

  她没有说出最终的后果，但我能够想得到。

  她并不是危言耸听，因为历史被改写，世间没有了江小白，甚至江小白就像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只有江小灰。

  那个时候，所有的人都会以他为焦点，而他的思想与行为很可能就与我是两个极端，如果说我是想要救世的话，他可能是想要灭世。

  “好吧，看来我根本就没有任何的选择。”

  我苦笑，我真的没有选择，我必须亲自毁灭我的孪生兄弟，只有那样，才不会让更多的人无谓牺牲。

  我并没有因为有这样的想法而感到自己有多么的高大无私，我想或许灭世也是一种手段，人类走向毁灭，这个世界走向末世，根本就是人类自己的缘故，他们何尝真正珍爱过这个世界，何曾真正去珍惜过身边的人。

  每一个人都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对这个世界，或者是对他人进行着这样那样的破坏与伤害。

  就拿管理局来说吧，一直到现在我都觉得管理局的构思是好的，初衷也是好的，只是最后却沦为了一些人的工具，那些人想要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者，想要去控制他人的命运，想要去掠夺更多的资源，到最后人类与这个世界玉石俱焚。

  想想都觉得可笑。

  那些人难道不懂得这些道理吗？

  非也，道理或许大家都懂，但一旦触及到了自身的利益，又或者在巨大利益的驱使下，他们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他们甚至可能全无下限。

  就像我的这个孪生兄弟，他不也处心积虑想要取代我吗？他要去生，而我则必须去面对真正的死亡与灵魂的囚禁。

  “好，既然你决定了，那我告诉你应该怎么做。”她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你手里的那把匕首，之前他曾用来对付你的那把匕首，用它来对付他，他不是想要你魂飞魄散，灰飞烟灭吗？你就这么做，只要他不存在了，他的域也就不存在了，我们也就自然而然的回到了我们原本所在的地方。”

  那把匕首之前被江小灰拿到，他甚至想用那匕首来毁了我。

  可是此刻我却在身上摸到了它。

  这不重要，它就像那长戟一样，只要我想要，我需要，它们都可能出现在我的手中，哪怕是在这个域中。

  今淑公主也说了，这个域不只是他的，也是我的。

  在这个域里所比拼的是意念，是灵魂的力量，这方面我觉得自己也不算弱，甚至可能会比他做得更好。

  “现在你可以去把庙门打开了。”

  我这才走到庙门处，打开庙门，冰冰与小念白看到我的时候他们显然是松了口气，冰冰问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还问眼前的神像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看上去与徐秋妍长得那么相似。

  我一时半会真不知道该如何向她解释，根本不是三言两语的事情。

  “她不是徐秋妍，至于她是谁稍后我告诉你，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找到那个江小灰。”

  冰冰瞪大眼睛：“找他做什么，你该不会是想要杀了他吧！”

  我点点头。

  “你疯了，他是你的亲兄弟，你真下得去手吗？”

  我也在心里问我自己，真正面对他的时候我下得去手吗？我舍得让自己的亲兄弟烟消云散吗？

  “你别指望我，我是不敢杀人的，特别是一个看上去就像是你的人。你也别指望念白，那怎么说也是他的叔伯，他真那么做的话会被雷劈的。”

  “但是他没有选择，他如果不那么做，那么死的那个人就会是他。你是希望他死去还是希望他活着？”

  今淑公主一下子跃下了神坛，此刻的她仿佛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冰冰闻言也愣住了，这对于她而言又何尝不是一道选择题呢？

  她喃喃道：“可那是你的兄弟！”

  她反复说着这句话，她显然是不希望我亲手杀了自己的兄弟，她怕我会因此而生出心结。

  “她说得对，我没有选择，我必须活着，我们都必须活着。如果我不杀他，那么我们根本就离开不了这个鬼地方，我们会像她一样被囚禁在他的域中，你愿意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谁都不愿意被囚禁，被限制。

  “那好吧，可是之前你让念白把他给放了，现在想要找他应该不会那么容易，特别是当他发现自己很可能会成为你猎杀的目标，你觉得他会让我们找到吗？”

  听冰冰这么说，今淑公主说道：“他不会想到自己的亲兄弟真会让他消散的，所以根本就不会真正躲藏起来。而且他对自己的能力很自信，特别是控制人心的能力。你还别急着否认，其实就是这么一回事，只是你自己不敢真正去面对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