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嫌疑人现身?
作者:朴公英   那些见鬼的日子最新章节     
  我把我的猜测告诉了老爸:“爸,我听麒麟这两天说的口头禅很奇怪,他说什么不说话的鬼和说话的鬼,我想这是不是指的白兴全?他平时是个哑巴,也不说话,但是麒麟可能听到他说话了,所以一个哑巴从“不说话的鬼”变成了“说话的鬼”,你觉得有没有这个可能?”
  老爸皱了皱眉说道:“觉得确实有这个可能,而且更巧合的是,他和白定国白国强在商量如何在麒麟家周围如何埋伏的时候白兴全正好路过,并且咿咿呀呀地同他们几个人打招呼。他们没有理会白兴全,因为他们的意识中认为哑巴一般都是又聋又哑,所以他们说什么哑巴都理解不了。所以,没有人会把白兴全和白麒麟家出现的那个白影联系起来。”
  老爸决定把这个情况告诉刘队长。
  刘队长正对这起案子焦头烂额呢!老爸提供的线索让他眼前一亮,没准白水村这个特殊人物是这个案件的突破口呢!犯罪学上有一种案子,被称为高智商犯罪,或者伪装能力极强的罪犯。
  于是,刘队长说:“我看这白兴全确实有嫌疑,村子里最不会被怀疑的人是他,但是正是因为这个最不被怀疑的身份,他有可能做出最让我们预想不到的事情。”
  说到这个白兴全,不得不说一下他的瞎子老妈。白兴全是十岁的时候跟着他的老妈来到白家村的。当时,村东头和白青山家挨着的白青海是白家村的村长,也是白青山的隔房的堂弟,说是堂弟,其实也只比白青山小个两三岁而已。
  白兴全本姓方,但自从他老妈嫁给了白青海,他也就跟着白青海姓了白姓。白兴全的瞎子老妈姓孟,我们这些小孩子都叫她孟婆婆。孟婆婆嫁给白青海的时候温柔大方,是村里出名的好媳妇儿,左右邻里无不称道。
  白青山死后,这孟婆婆的眼睛就莫名其妙地瞎了,据说是哭瞎的。当时,白青海也身染一种怪病,远近的医生来了都说从没有见过这种病,无法医治,也不敢擅自下药。听村子里人说,孟婆婆当时甚至请了仙娘婆来作法,但是白青海的病情还是没有任何好转。
  仙娘婆最后对孟婆婆说:白青海身上丧气重,要哭个三天三夜的丧才能好。
  所谓的丧气,就是招惹了某种不干净的东西,有可能就是传说的尸毒之类的,还有可能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
  当然,这只是后来人的臆测,谁都不知道白青海当时得的究竟是什么病。
  孟婆婆照着仙娘婆的办法做了,三天之后,白青海仿佛病突然好了一样,整个人像年轻了好几岁。
  可是,白青海却好像变了一个人,说话做事打招呼都仿佛变成了白青海的亡妻,据说白青海的亡妻也姓赵,和白青山的亡妻赵氏恰是一对双胞胎姐妹。
  仙娘婆担心自己坏了大事,说可能是让白青海前妻赵氏的魂魄上了白青海的身,便赶紧请人把白青海绑了起来,要重新作法,作了法,又对孟婆婆说:再哭个三天三夜的丧,才能把真正的白青海哭回来,白青海之所以生病,是因为他的前妻也是亡妻的赵氏的魂魄附体在白青海的身上。
  孟婆婆照例哭了三天的丧,白青海却仍然没有好转,仿佛跟没了魂儿的人一样。孟婆婆哭丧的第三天晚上,白青海便两眼一闭,双脚一蹬,死了。孟婆婆这一次由假哭丧变成了真哭丧,假灵堂也变成了真灵堂,孟婆婆守了前前后后守了半个月的灵,伤心地哭了半个月,最后哭成了一个瞎子。
  我不喜欢白兴全,因为他老是捉弄我们村里的小孩。我也不是很喜欢孟婆婆,因为她虽瞎,但是她的耳朵特别灵敏,很细微的脚步声都逃不出她的耳朵,我们村子里的大人甚至小孩都一度怀疑她到底是不是真的瞎了。
  自从白青海死了以后,孟婆婆嘴里便不时冒出些恶毒的诅咒,似乎在诅咒害死白青海的仙娘婆。
  巧的是,那个仙娘婆在白青海死后不久也生了一场大病。那仙娘婆常常做噩梦,甚至青天白日里也会说胡话,就像发了癔症一样常常说白青海家里有鬼。
  话说回来,不管堰塘女尸案的来龙去脉怎么样,凶手至今还逍遥法外。
  只要真凶还没被抓住,那白水村就一天也得不到安宁。
  白麒麟那句怪异的口头禅,我认为就是堰塘女尸谜案的关键点。
  我又把我的猜想告诉老爸,老爸又把我的想法转告给了刘队长,之后,白兴全便作为犯罪嫌疑人被县公安局的人带走了。
  而令人失望的是,刘队长想尽了各种办法,却无法从哑巴白兴全口中撬出哪怕半个字来,最后只能认定:白兴全确实是一个哑巴。
  难道是我的怀疑有错?
  刘队长不能长期拘留白兴全,只好决定让白兴全后天就回到白水村。
  刘队长又反复看了审查白兴全期间将近40个小时内的监控录像,白兴全仍然没有表现出丝毫会说话的样子。
  正当刘队长快要失望的时候,却看到监控录像里奇怪的一幕:睡梦中的白兴全的嘴唇仿佛动了动,而且动了不止一下。刘队长立刻倒回了录像带,再一次仔细观察了白兴全当时的口型,并将当时的同步录音放到了最大。
  以刘队长多年的办案经验,他能看懂百分之八九十的唇语。让人惊骇的是,同步录音里出来的声音仿佛根本不是人说的话,而是某种气流冲出某个洞穴形成的一种气声。打个不恰当的比方,白兴全梦里发出来的那种声音就好像是来自地狱的嚎叫。
  刘队长一个人在夜里戴着耳机听着这声音,听起来像是毫无意义的高频杂音,但那杂音却仿佛变成了无数毛毛虫在他的后背上爬来爬去,让他极不舒服。
  他不敢再继续听下去了,于是关掉了声音,取下了耳机。他一遍一遍地看着白兴全的口型,那口型好像在说:“不要多,不断,我四脚泥!”
  刘队长不禁疑惑,这说的什么跟什么啊?这显然不对,这些话没有任何逻辑和意义。
  或许,白兴全说的是:“不要说”,“不然”,“我吃掉你”。
  饶是自诩邪不压正的刘队长,也被自己解读出来的唇语惊出了一身冷汗。这,不正是白麒麟所说的“鬼”对他说的话吗?
  一股深深的寒意包裹着刘队长的心脏,仿佛随时会把他那颗心捏碎一样。
  刘队长心想:这?这也太离奇了吧?一个白天不说话的哑巴,到了睡觉的时候却说话了,发出的还是这样一种恐怖骇人的声音,莫非,这白兴全的哑巴完全是伪装出来的?
  可是,听白水村的村民们讲,白兴全十岁跟着他老妈来到白水村的时候就是哑巴了呀!他有必要一直这样伪装吗?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刘队长已经连续几天没有合眼了,白水村发生的一系列案件让他没法入眠。在县公安局工作的这么多年来,他还是第一次感到一种深深的恐惧。
  这恐惧,不仅仅来源于白水村的堰塘女尸案件中那难以解释的情况;还有之前的死人头事件带来的巨大的冲击。
  死人头可以感染并控制活人,让人变成傀儡;堰塘女尸则在拉回县里做了尸检之后不翼而飞,又离奇地回到了白水村的堰塘里。他又想到白水村那个人人谈之色变的桃林怪物,以及被附体的可怜的张军,难道,这哑巴也被附体了吗?
  离谱,太离谱了。
  人们常常说,最直接的恐惧来自于人类的残忍和阴暗面。但是,刘队长却觉得,最深邃的恐惧来自于这个世界的所有未知现象,以及这些未知现象所引发的灵魂深处的恐慌。
  刘队长独自坐在办公室里,不断思索着一个问题:一个哑巴,怎么会在睡着的时候发出这种可怕的声音?
  死人头已经销毁了。张军、小李姑娘、老李头、王茂还有被王茂咬死的老爹老娘的尸体都已经销毁了。应该没有可能再出现死人头附体之类的事情了吧?这个疑点排除之后,堰塘女尸案又该作何解释?
  从死亡时间来看,这个姑娘是在去年过门给白麒麟之后不久遇害的;而死人头是在前一段时间发生的。所以,死人头事件和堰塘女尸案应该无关。
  但无关也仅仅是从时间线上来看,目前,谁制造了“死人头”,谁又是堰塘女尸背后的真凶?都还无从知晓。
  夜,越来越深了。县公安局,刘队长的办公室里,对白兴全的监控录像还在不停地循环播放着。睡梦中的白兴全重复着那一句话:“不要说,不然,我吃掉你……”,最后,监控录像像出了故障一样让这句话不断地重复着,“我吃掉你、我吃掉你、我吃掉你……”
  远处的街灯那昏黄的光投射进刘队长的办公室里,忽明忽暗。夜风微凉,树影斑驳,如鬼影一般跳动。那跳动的树影好像活物一样,映在刘队长办公室的墙面上,但刘队长对这一切浑然不觉。他只是觉得有些困了,连续几天熬夜,他的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他脑海里忽然想到自己的老婆陈数华和儿子刘浩然,朝着她微笑。
  这个时候,怎么会想到陈数华和儿子呢?他心想自己一定是这几天连轴转太累了,便点上一支香烟,狠狠地啜了一口,靠在椅背上慢慢地合上眼睛闭目养神。
  在合上眼睛的那一刹那,他口中吐出的烟雾里仿佛出现了陈数华和刘浩然的影子——陈树华身着白色的连衣裙,刘浩然也穿着白色的衣服,仿佛是去参加一场葬礼。
  他们站在他的面前,定定地看着他,陈数华喊着他的名字:“建超,你死了我们母子可怎么办啊?你怎么忍心啊?”
  刘队长的儿子也哭着喊道:“爸、爸……你不是答应过我,要等我大学毕业,看着我娶媳妇儿吗?”
  他猛地睁开眼,身上的内衣已经被冷汗湿透了。刚才那个场景,他居然看见自己的老婆和孩子在为自己的遗体送行。这难道是某种不好的预兆吗?或者,只是一场梦而已?
  幻觉,他想,那一定是幻觉,一定是自己最近太累了。他决定好好休息一下,于是在休息室里面的单人床上躺下来。不一会儿,他就睡着了。
  夜风继续吹拂着那些斑驳的树影,那些树影却仿佛幽灵一般飘进了刘队长的办公室。
  监控录像还在不断重复着白兴全的那最后几个字:“我吃掉你……”。
  这个画面在监视器上循环播放着,没有声音。
  不一会儿,那一直被定格的画面居然开始向前滚动了,仿佛异世界的某种力量让监控录像跳到了最诡异的一刻,画面中的白兴全竟然从他自己的床上坐了起来,然后下了床。他邪恶地朝着监控着他的摄像机看了看,只见他双眼血红,发射出一种可怕的光芒。
  白兴全的瞳孔逼近摄像头,不停地放大,放大……直至那幽暗深邃的黑色充斥了他整个眼睛,将所有布满血丝的眼白都染成了黑色,就像两个没有尽头的黑洞,会吞噬掉所有望向这双眼睛的灵魂。
  不一会儿,白兴全居然轻易地将拘留室的门打开了,那扇门本是牢牢地锁着的。白兴全在走出拘留室的铁门前,回过头望了望监控摄像头,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意味深长的表情,然后便消失在监控录像的画面里。
  刘队长的办公室门外,一串细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那声音停在了刘队长的办公室门外。门把手转动着,仿佛有一只神秘的手在扭动着这门把手。办公室的门开了,对流的夜风穿过整个办公室,把办公桌上一摞摞文件和笔记本吹得哗哗作响。
  没有人进办公室,只有夜风在不安分地喧闹着,仿佛要提醒睡梦中的人们,将被子盖得严实点。
  刘队长睡得很熟,身上搭着一床薄薄的毛毯。睡梦中,他感觉到有一双纤瘦的手在抚摸着他的身体。那好像是老婆陈数华的手,那双手有些冰冷,还在微微颤抖着。他听到陈数华在他的耳畔轻声呼唤着他:“老公,不要离开我好吗?不要去白水村了,那地方太可怕了!”
  刘队长侧着身,紧紧握着从自己身后抱着自己的那双手,那么真实,只是,那双手,是那样冰冷。
  “数华,你怎么了?你的手怎么这么凉?你的呼吸怎么也这么凉?”
  “老公啊!我现在就是这样的,我现在天天做噩梦,可我一直不敢告诉你,怕你担心。你不要再去白水村了,如果你再去管这个案子,恐怕咱们一家三口都性命难保……”
  “不会的,不会的……”刘队长说着,黄豆大的冷汗从额头上滴落下来。
  刘队长转过身,正对着他的,竟然是白兴全那张苍白而可怕的脸,还有那双如黑洞一般幽深的眼睛,正在冷冷地看着他,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他猛地一个激灵,想到这一定是梦,没错,一定是梦。他大吼了一声,希望自己从梦境中醒过来。
  刘队长从那个梦境中醒过来了,却发现自己竟然睡在一口棺材里。这是一口很大的棺材,足够睡下他们一家人。他从棺材的缝隙里看到,白水村的那些村民正在定定地看着他,有的人在傻笑,有的人在痛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还没有醒过来?他狠狠地抽了自己几个耳光,真他妈的疼。难道说,这并不是在做梦,而是真实的场景吗?
  刘队长开始在棺材里挣扎,这棺材就像是一道通往地狱的门,如果他再不打开这棺材盖子,说不定传说中的黑白无常随时会出现,收了他的命。
  他开始手脚并用,又是推又是蹬,那棺材盖子似乎被死死地钉牢了。
  这时,棺材之内,那幽深的黑暗中突然伸过来一只手。他想用力地甩开那只手,可是那只手从黑暗里死死地抓住了他。那幽深的黑暗里又传出了陈数华的声音:“建超,老公,救救我啊,是我啊,我是数华,我好怕,好怕……”
  刘队长因为恐惧而沁出来的冷汗已经把身上的衣服打湿了。他心想,这是梦,这绝对不可能是真的,向自己呼喊救命的这个人绝对不是陈数华。
  但,如果不是陈数华,那这个死死抓住自己的人是谁?难道是白兴全,难道是……是一个鬼魂?
  刘队长的心脏噗通噗通地跳得越来越快了,在这狭小又封闭的空间里,他感到喘不上气,仿佛就快要窒息了。
  还有那双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可怖的手,不知道会将他拖到什么地方去!
  刘队长在棺材里又蹬又踢,用脚并用。终于,那该死的棺材盖子打开了。他站了起来,棺材里的那双手还死死地抱住他的脚。他感到头皮一阵阵发麻,慌乱地把那双手踢开,然后慌忙地从棺材里跳了出来,棺材盖子“啪”的一声又合在了棺材上面。
  刘队长以为这个“噩梦”终于结束了,却不承想,那口巨大的棺材嗡的一下竖立起来,棺材盖子像门一样打开了,奇怪的是,棺材盖子后面竟然是一片乱坟岗。
  刘队长赫然发现,一个男人背影模样的人竟然拉着自己的儿子刘浩然往那片乱坟岗的深处走了去。那男子回过头,目光呆滞地冲刘队长嘿嘿一笑。这嘿嘿一笑,让刘队长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炸开了,因为,他发现牵着儿子刘浩然的男人竟然是他自己。他不由得全身颤抖,开始自言自语道:不,不可能,这不是真的。
  他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那个男人又一次慢慢转过头来。他的容貌慢慢地变了,从他自己变成了白兴全——那个白水村的哑巴白兴全。
  白兴全睁着一双黑得可怖的眼睛正笑嘻嘻地看着自己,他看了看白兴全那蠕动的嘴唇,那口型分明在说:“不要说出秘密,不然,我吃掉你……”。然后,白兴全转过身,牵着刘浩然的手,刘浩然的另一只手牵着陈数华,三个人影走着走着,慢慢消失在乱坟岗之中……
  他不顾一切地冲进了棺材后面的那片乱坟岗,然后,棺材盖子“啪”的一下合上了。
  第二天,县公安局的公安人员一早就发现,刘队长躺在单人床的下面,就像个植物人一样怎么喊都喊不答应。他的身体由于出了太多的冷汗而有些失温,全身的肌肉也想植物人一样无论怎么掐都毫无反应。压在他身上的单人床被他踢得歪七八糟,已经变了形。他的老婆陈数华和儿子刘浩然不久之后就赶到了他的办公室,看着眼前这场景,母子俩抱着刘建超哭得死去活来。
  那个监控录像却还诡异地不断循环地播放着白兴全睡梦中的口型,“我吃掉你,我吃掉你……”音箱开启着,却全然听不到什么声音。录像里的白兴全安静地睡着,仿佛他从来没有从拘留室那张单人床上走下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