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飞声紧了紧手中的衣领，已经“昏迷”的李相夷瞬间被他勒得连连咳嗽了几声，满脸涨红。
“你没有太多的时间考虑，本尊向来耐心有限。”
耐心确实有限。
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李相夷的手正狠狠地捏着笛飞声的腰侧。
声音通过内力传入对方的耳朵，“笛飞声，你给我收敛点！”
“李相夷，本尊这是在帮你。”
笛飞声嘴上如此说，手上的力道却松了几分。
他看向面前的单孤刀，再一次抛出了诱饵。
“以命换命，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了。那本尊便再开一个条件。”
笛飞声目光上下打量了一下单孤刀，这种注视让单孤刀感到很不舒服。
就好像对方像看个垃圾一样俯视他。
他平时最恨的就是被人瞧不起。
“笛飞声，你有本事杀了我师弟，只要你出了这个门，全武林正道一定会围剿你金鸳盟。为我师弟报仇。”
“二门主，你不要再刺激他了，万一他真的出手伤了门主，我们……”
“我不杀李相夷。”
笛飞声闻言，突然开口轻蔑一笑道：“单孤刀是吧，你只要自绝经脉，废了武功，本尊就把李相夷还给你。”
“只要四顾门两位门主一死一残，对我金鸳盟，就再也没了威胁。”
“你！你别欺人太甚。”
“怎么样，单门主，公平交易，你不是最疼爱你的师弟了吗，你敢不敢为了他从此放弃练武的机会？”
方多病看着满脸紧绷的单孤刀，自然知道这个亲爹是如何恨李相夷的。
他一步走上前，朗声道：“单二门主该不会是为了自己当门主，眼睁睁地对李门主见死不救吧？”
“方小宝，你怎么替这个魔头说话？他说的话你也能相信？！他只是想……”
“我笛飞声说话算话，若我想，你连站着跟本尊对视的资格都没有。”
笛飞声出刀，极快地向众人砍了一刀过去。
刀气凛冽，直逼单孤刀而去，瞬息之间，便削掉了他一缕头发。
这缕鬓发擦耳而落。
若是这一刀再偏上寸余，已经足够取他的性命。
“二门主。”
“少再跟他废话，我们一起上，不信今日拿不下这个魔头。”
“不自量力。”
笛飞声嗤笑一声，以掌聚气，猛然出手，力度犹如千钧，一掌击退了面前所有人。
佛白石见状都拔剑冲了上来。
三人成犄角之势，不过也只能短暂拖住笛飞声半招。
“我们拖着他，你去救门主。”
石水给了单孤刀一个眼神。
单孤刀被刚才那一刀震得肝胆俱裂，瘫在椅子上一步也不肯动。
见今日的局面实在是难以收场，“昏迷”的李相夷再也昏迷不下去了。
他睁开眼，手腕翻动，一把捉住了笛飞声的手，反客为主。
笛飞声察觉到他“醒来”，一只手也突然发力，压制住了他的动作。
“急什么，还没到正戏呢。”
两人一人一只手，在暗地里较起劲来。
李莲花无奈地看了一眼他们，索性都知道他会扬州慢，干脆也不装了，直接内力传音。
“我说二位，当着这么多的人面打架，不嫌丢人吗。”
“是他先招我的！”
“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别打了，你们这样，南胤少主会自己出来吗？”
李莲花走到二人中间，再次劝道：“李门主，你再装病下去，这四顾门可就没了。”
李相夷脸色一变，当即也顾不上再跟笛飞声撕扯，瞬间从他手里挣脱出来。
笛飞声虽然没跟上他的节奏，却很快有模有样地演了起来。
“李相夷，原来你没事。”
“碧茶之毒，竟然让你武功不输。”
两人默契地都没有提假中毒的事情。
李相夷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傲气一笑，“区区碧茶之毒，怎能困得住我这天下第一的相夷太剑？”
他说完，语气很不屑道：“别说这一碗碧茶，就是再来两碗，扬州慢也可以轻松化解。”
听着李相夷大放厥词的李莲花：……
算了，这样也好。
至少这样，江湖上的人都会以为李相夷百毒不侵，不会再想着随便给他下毒。
“李门主神功盖世，笛某佩服，改日再来请教。”
笛飞声说完，身影一掠，消失在屋檐处。
临走前，他在半空用内力给李相夷传音道：“我当时在头顶，你师兄绝不是发射暗器。”
说完，他心情很好地离开了。
全然不顾身后满脸黑线的李相夷。
好个笛飞声，你给我等着！
众人见李相夷安然无恙，又恢复如初，一个个又惊又喜。
纪汉佛第一个冲上前，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稳重成熟。
双手紧紧抓着李相夷的手臂，声音竟有些颤抖，“门主？你，你没事了？”
“汉佛，我没事了。”
李相夷一步一步走到高座上，回过头，站在高处看着下面的所有人。
声音高昂却带着一丝从前没有的沉稳。
“我四顾门创建一年以来，以主持江湖公义为己任，门中精英无数。可今日，有些人的表现却让我四顾门贻笑大方。”
李相夷说完，目光不明地看了一眼肖紫衿。
“四顾门不是我李相夷一个人的四顾门，从今日起，凡是不愿再留在门中的弟子，现在就可自行离开。我李相夷，绝不多留。”
方多病仰望着头顶那个光芒万丈的少年，往李莲花身边凑了凑，捂嘴轻咳道：“哎我说，没想到李门主年轻的时候还有这么威风的一面呐。”
他话里揶揄，李莲花摸了摸鼻子，轻声道：“年少轻狂，年少轻狂。”
看着李莲花脸上灿烂的笑容，方多病一怔。
不知为何，也许是没有了碧茶之毒的牵绊，如今的李莲花倒是不再像前世那样经常吐槽。
他好像对李相夷……更多了一份坦然。
人最可贵的，是与少年时的自己和解。
回头望，不该只记得那风花雪月里的种种过错，更该缅怀那段朝气明媚的少年时，快意恩仇的江湖过往。
这也许才是一代大侠内心真正安逸的归处。
“李莲花，待此间事了，我们一同出海如何？”
“好啊。”
“这一次可不准再丢下我了。”
“咳咳，哪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