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您是……？”
“哦，在下李莲花，不才，是个郎中。”
门口站着的纪汉佛看了一眼外面那道身影，主动走了过去。
一问身份之下，才觉得格外熟悉。
“原来你就是李神医啊。”
门主病倒的这段时间里，曾跟他提到过一次莲花楼楼主李莲花，说那是一位神医。
若他来了，定能治好他的病。
可纪汉佛说要派人去找时，又被门主给拦住了。
说李神医居无定所，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了。
没想到，他没去找人，这李神医倒是自己来了。
纪汉佛顿时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李神医，你来的太及时了，门主他最近再次毒发，身体每况愈下，看了很多郎中都不见好转。”
李莲花脸色微微一变，语气也带上了一丝急促。
“快带我过去看看。”
碧茶一旦进入经脉，确实有可能再度复发。
他不是没想过这可能是一个陷阱，但李相夷重金寻白衣大侠，而不是李莲花，想必是不知道他的身份的。
思考间，他已经在纪汉佛的带领下，来到了李相夷的房门口。
他推开房间，才一走进去，眼前一片漆黑。
只见青天白日的，李相夷居然将屋里所有的窗户都给遮住了。
他一走进去，身后的房门便被砰的一声重重关上。
随即，一道粗重的呼吸声在耳边响起。
几乎是身体对危险的本能反应，李莲花迅速向一侧闪去。
身体却被人按在了门板上。
肩膀被固定住，熟悉的内力，让他的眸底漫过一丝了然。
他居然被李相夷给骗了。
虽然很可笑，但他似乎是低估了年轻时候自己的心智。
没想到那时候的自己，心眼子也挺多的。
“李神医。”
李相夷贴着他的耳朵，发出的声音低沉沙哑。
一只手捏着他的肩膀，另一只撑在门板上。
“李门主这是何意？不是要看病么。”
李莲花不慌不忙地开口道。
李相夷轻笑一声，握着他肩胛骨的手紧了几分。
“你以为你能装到几时？”
李莲花身子一紧，扭头就想跑掉，脸却朝着门的方向被重新按了回去。
他偏过头，脸侧到一边，看不见身后的李相夷，只能无奈道：“李门主是不是认错人了。”
“一念心清净，莲花处处开。确实是句不错的佛语。李，莲，花。”
李相夷笑了笑，声音低哑，笑声里却多了一份苦涩。
“这就是你当初不告而别的理由么？”
他在禅房里见过那句佛语，他的记性向来很好。
第一次见到李莲花时，他并未往这方面去想。
可是他喝酒的习惯，他无意识流露出来的小动作。
他认识方多病，他和白衣大侠身上都有淡淡的药香。
还有他与自己相似的容貌。
李相夷回来后，便连夜去了普渡寺，他问了无了一个问题。
“你的金针是否会改变人的容貌？”
无了沉默，没有回答。
但这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他故意大张旗鼓地去找白衣大侠，其实是为了放松李莲花的警惕性。
他其实早已知道，白衣大侠就是李莲花。
“若我自己装病，你还会上门来么？”
李相夷低笑，像是想要寻求一个答案。
李莲花一把推开他的桎梏，摇了摇头道：“不会。”
“我就知道，你是个没心的人。”
李相夷松开手，忽然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没关系，你不说，我就把你一直留在这里。总有撬开你嘴的那一天。”
“你这又是何必呢。你想知道的事情，不是都已经有了答案。”
李莲花看着面前执拗的青年，幽幽叹了口气道：“单孤刀才是一切的主谋，他想要光复南胤，角丽谯教唆云彼丘给你下了那杯碧茶，笛飞声并不知情。”
“这些事情，我以为你早该知道了。”
“是。我是知道。”李相夷将手搭在门把上，自嘲道：“可我不知道，为什么另一个我对我避之不及。更不知道，曾经的你，又在后来经历了什么？”
聪慧如李相夷，早已猜透了李莲花的来处。
只有带着记忆重生之人，才会对所有的一切一清二楚。
李莲花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或者说，他也没必要回答。
李相夷早已猜到了所有。
“让我走吧。”
最后，他只说了这几个字。
“若我不让呢？”
李相夷轻笑了一声，“李莲花，你想的美。”
他什么都知道，却把什么都不知道的他扔在这里，度日如年。
从此以后，他要他一直陪着他。
这偌大的四顾门里，至少还有一人是永远懂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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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要做什么？”
李莲花看着李相夷眼底的偏执，身体一晃，被人扔在了榻上。
“李相夷，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李莲花，我很清楚。我甚至想起了，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李相夷抬手，抚上青年的脸颊。
“原来，同样的事情也曾发生过。那一次，我错过了你。这一次，我不会再错过了。”
记忆回笼。
曾经某一世，李相夷在要喝下碧茶的前一瞬，一个自称李莲花的人突然闯入了他的视野。
他救了他，他也因此对他暗暗生出了别样的情感。
他很懂得他，懂得他每一个心思，每一处想法。
只是不知为什么，他又似乎总是有意无意地躲避着自己。
人总是对未知和不可触摸的事物感到好奇。
越好奇，便越沦陷。
直到有一天，李相夷发现了一个惊天的秘密。
原来李莲花就是另一个自己。
可是已经迟了，他已经爱上了他。
为了得到他，他表面对他无微不至，内心却怀揣着最阴暗的占有欲。
后来，李莲花消失了。
李相夷险些走火入魔。
他用尽所有的办法，向神明祈祷，终于换来了两人的再度相逢。
屋内，白日衣衫尽。
在李相夷的手底下，李莲花没有逃脱的可能性。
少年的爱太过炽热，总是让人吃不消。
他咬住衣衫，泪水滑入了散落的青丝里。
攥紧被子的手背上青筋浮动。
“够了。”
不够。
似乎怎么也不够。
……
事了。
李相夷伸手抱着李莲花的腰，将人放进浴桶里。
替他将浑身清洗干净，又替他将洗好的发丝缓缓擦干，挽在脑后。
“不要再试图逃离了。李莲花，我的耐心有限。”
李相夷从身后环着青年的腰，低眸在他的额头上悄悄落下一吻。
李莲花虚弱地骂了一句，“小处生。”
这家伙是属狗的吗，就会咬人。
“你如果喜欢，也不是不行……哥哥。”
“你！”
望着少年那笑的狡黠的面容，李莲花却是一句重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的灵魂脆弱，需要李相夷的修补，才能稳固神魂。
他本来，就离不开他。
更何况，他前世一走了之，确实也有些对不起他。
想到这，他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这小子，缓缓从浴桶里起身，穿好衣衫。
餍足的少年像是一只修狗，很好说话。
李莲花说什么，他都乖乖照做。
唯独一点，就是不肯放他走。
罢了，这臭小子。
想起前世的种种，李莲花终是默许了他的行为。
可怜少年不知青年的纵容，还以为是自己强留了他，每每总是十分霸道，私下却藏着愧疚。
而李莲花这个老狐狸，就不动声色地利用少年的愧疚，安逸地指使他做指这做那。
看着少年沉睡的脸庞，李莲花毫不客气地推了一把，“起床了。”
“嗯？”李相夷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
“这才什么时辰？再睡一会。”
李莲花瞪着他道：“我饿了。”
“好。那我这就叫人拿饭来。”李相夷闻言，顿时也不睡了。
伸手扯过里衣开始一件件往身上穿。没有半点被强行吵醒的不悦。
自从两人住在一起后，李相夷总是特别纵容李莲花。
他要什么，他便无条件地给什么。
“饭来了。”
“手疼，吃不了。”
李莲花理所应当地抬了抬手。
昨夜他故意用言语激李相夷，说自己恢复了武功就逃走。
气得李相夷将人绑在了榻上，折腾了一宿。
此刻李莲花委屈地展示着自己的手腕，光明正大地偷懒。
李相夷也不嫌烦，拿着勺子一口口地喂他。
“嗯，再吹凉点，有点烫。”
“太凉了，再热一点。”
无论李莲花怎么做，李相夷都不会恼怒。
李莲花无声地笑了笑。
至于自己也在乎他这个秘密，就留着让这个臭小子去猜吧。
——夷花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