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扁发自肺腑哭了一阵。
“王上赤诚之心,上天定会为之感动。”
“王上快起,快起…”
姬扁在一众周室大臣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掩袖擦去泪水,姬扁两眼通红看向嬴驷。
微微叹了口气。
“将予玺拿来。”
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姬扁朝一旁招招手。
一个寺人恭敬递上来一个托盘。
盘中,一方雕琢精美的青铜玺印赫然在上。
看着盘中的玺印,姬扁眼中闪过一丝哀伤。
恋恋不舍收回目光,姬扁双手捧起玺印。
拿了起来。
“爱卿啊,”姬扁目光复杂看着嬴驷,将玺印递给他,语重心长对他说:“这周室的江山,予…予就交给你了!”
看着姬扁递过来的,象征着周室天下权柄的玺印,嬴驷说不激动那是假的。
周朝,在这一刻起,算是彻底结束了。
嬴驷没有立刻去接。
恭敬叩倒在地,对姬扁行了一礼。
“臣本愚陋之人,却得王上重托。”
“将周室的江山交予臣手。”
“将这千斤重担交到臣的手上,将这亿兆生灵交到臣的手上。”
“臣诚惶诚恐。”
听到这话,姬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诚惶诚恐?
你恐怕早就巴不得这么做了吧?
强忍着心中的不快,姬扁【笑着】将他扶起,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爱卿的能力予是知道的。”
“予相信,天下在你的手里,肯定会继往开来。”
“造福天下苍生!”
姬扁再次将玺印递给他:“爱卿啊,这玺印…你就接了吧。”
玺印代表的是周室的江山社稷。
哪能如此轻易的就接过来?
要真是毫不客气就接到手,天下人会怎么看自己?
自己的臣民,那些个外国使者会怎么看待自己?
千秋史册又会如何记录?
该有的态度还是要有的。
这一点,绝对不能少。
嬴驷却并没有接,仍做诚惶诚恐状。
姬扁见此,恨不得立刻将玺印塞到他手里转身就走。
这地方,真是一刻都不愿意多待!
不过,姬扁心里很清楚,这个过程是必须要经历的。
不管自己愿意不愿意。
“爱卿啊…”
姬扁无可奈何,又假装诚恳说了一遍自愿禅让的话。
事不过三。
该做的做到了就行。
这一次嬴驷没有拒绝。
终于双手接过了姬扁手中的玺印。
“嬴驷,拜谢周天子!”
这一次,嬴驷没有称臣。
而是以平等的姿态对姬扁表达了感谢。
“恭贺秦王!”
嬴驷接过玺印的那一刻,周室大臣虽然心里一万个别扭,还是带头呼呼啦啦跪了下去。
叩拜新王。
叩拜新天子!
“恭贺我王!”
“大秦万年!”
“我王万年!”
秦廷大臣在惠施的带领下,齐声恭贺。
声震寰宇!
“恭贺我王!”
“大秦万年!”
“我王万年!”
前来观礼的四方百姓激动高呼。
山一样的呼喊声一声高过一声。
似乎,要把心里的喜悦之情传达到天上。
传到到苍穹之上!
众人山呼万年,人群中,一个人却眼神复杂看着嬴驷。
沉默不语。
这人,便是来秦匈奴使者挛鞮嘢呼。
——
禅让大典结束,嬴驷宣布:秦国大赦天下,咸阳城三日不禁。
举国欢庆!
百姓们欢呼雀跃全都沸腾了。
在咸阳城中载歌载舞,开怀痛饮。
夜半三更,月上枝头。
秦廷大宴结束。
嬴驷有些微醺,正要回寝宫休息。
就在这时,山甲前来禀报:“禀王上,匈奴使者求见。”
听到这话,原本还有些微醺的嬴驷顿时清醒了过来。
匈奴人上次吃了大亏,心里恐怕是不服气的。
这时候来见自己,恐怕来者不善呐!
嬴驷摇头笑笑:“匈奴人还真是急性子,秦国大喜的日子,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凑热闹。”
“也罢,”嬴驷眼中透出摄人心魄的寒芒:“那就让寡人看看,匈奴人究竟想要干什么!”
“偏殿诏见!”
说罢,大步走向不远处的偏殿。
“匈奴使者挛鞮嘢呼,见过秦王。”
挛鞮嘢呼敷衍朝嬴驷拱拱手,傲慢说道。
“来使千里迢迢而来,辛苦了。”
嬴驷不动声色打量着他,淡淡说道。
挛鞮嘢呼挑了挑眉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本使虽然跋山涉水,千里迢迢而来。”
“却比不上秦王的骠骑将军。”
“他一路惶惶而逃,从我大匈奴逃回秦国,路程何止千里?他才是真的辛苦!”
逃回秦国?
匈奴人,你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呀!
嬴驷拢了下宽大的衣袖,假装不在意说道:“寡人听说,骠骑将军立下了赫赫战功。”
“是大胜而归。”
“来使却说他惶惶而逃,不知何以?”
挛鞮嘢呼鼻息中发出一声重重冷哼:“赫赫战功?恐怕是建立在我大匈奴惨死的族人身上的吧!”
眼角一缩,嬴驷露出一丝笑意,语气中带着一丝讥讽:“哦,是吗?”
“这么说,骠骑将军他杀了你匈奴很多人喽?”
“寡人倒想听听看,骠骑将军究竟在你们匈奴做了些什么?”
“杀了多少匈奴人才立下了赫赫战功?”
“你…!”挛鞮嘢呼气急。
“哼!”再次冷哼,挛鞮嘢呼气呼呼说道:“白起趁着我大匈奴主力王师远征,趁虚而入。”
“擅杀我匈奴族人。”
“秦王不打算给大匈奴一个交代吗?”
嬴驷笑了,调侃他道:“胶带?你要什么胶带?”
“来使要胶带作甚?”
“莫非要粘什么东西不成?”
嬴驷假装恍然大悟:“寡人听说,你们匈奴人有一种古老的仪式,只要向你们的昆仑神虔诚祈祷,就能使死人复生。”
“来使要胶带,莫非需要此物作为媒介不成?”
什么乱七八糟的!
挛鞮嘢呼心中烦躁不已。
“大匈奴雄兵数十万,皆是精兵强将。”
“我劝秦王还是老老实实交出白起,交予我大匈奴发落!”
“倘能如此,还能免除战争之苦!”
“你这刚刚建立的秦国,还能有几年安生日子。”
“不然…哼!”
挛鞮嘢呼话中的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嬴驷两眼一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