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姓冯。”
“冯奶奶。”
“嗯。说吧，你有什么想法？”
阮菁菁有一刻短暂的慌乱，她没想到这冯奶奶这么直接，而且这么干脆。
阮菁菁定了定神，将自己打算在街口开一家服装店的想法说了。
老太太半天没说话，阮菁菁不知她在想什么，但也没打断。
“哼！开店做生意，那可是投机倒把，典型的资本家做派，是搜刮老百姓的恶人才会做的事。你一个京大的高材生，怎么也要自甘堕落？”
阮菁菁并不生气，反而笑了，对着冯老太太说：“冯奶奶，您是在跟我开玩笑吧？我从来就没觉得私人做买卖有什么不对的，我偷偷告诉你，当初我留下白小桃帮我卖衣服，就是偷偷在黑市卖的。”
“那个时候我都不怕，我现在就更不怕了。”
“现在私人买卖都已经被允许了，我可以在阳光底下光明正大的赚钱了。”
“赚钱没什么丢人的，我靠我的双手吃饭，不偷不抢，不欺负人，我赚钱赚得理所当然，怎么能叫自甘堕落呢？”
冯老太太面上没有表情变化，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哼！强词夺理！你那么爱赚钱，上什么学？”
“冯奶奶，学校里的学生也要吃饭啊，就算毕业了不也是为了找份工作填饱肚子吗？读书人爱书，但是也得活着才行啊。”
冯老太太冷笑：“装腔作势！满身铜臭味，读书人的风骨你是一点都没有，还高材生呢。”
“冯奶奶，我从来不认为我读书和赚钱有什么冲突，人活着那么拼命是为什么啊？不就是为了自己和家人能活得开心点，活得轻松一点吗？冯奶奶，我爱赚钱，我也爱读书啊。”
“我在学校成绩可好了，等到期末考试，您等着瞧，我肯定能拿到奖学金。”
听到这，冯老太太倒是认认真真地看了阮菁菁好一会儿，说：“你可别是吹牛，小心到时候丢人。”
“不会的，这样吧，冯奶奶，要是我能拿到奖学金，您就给我点奖励好不好？”
“你想要什么？”冯老太太身子微微后仰，一副防备的样子。
“您就奖励我那套房子的五年租房合同怎么样？”
“你想得倒是美，长得倒是不咋漂亮。”
“”噗嗤！”白小桃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她还是头一次听见有人说阮菁菁不漂亮的。
阮菁菁也有些尴尬，这冯奶奶的审美怕不是有什么问题吧？
“五年不行，太长了。”
阮菁菁眼睛一亮，看来有门。
“冯奶奶，五年不长啊，我是准备长长久久干下去的，我都不怕开不下去赔本呢，说明我是认真的，下了决心的。”
“三年。”
“冯奶奶，三年时间我大学还没毕业呢。”
“四年。不能再多了。”
说完，冯老太太嘴巴一闭，显然是不准备再讨论了。
阮菁菁想了想，四年的时间，将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也足够自己折腾出一番名堂了。
关键是，阮菁菁也怕再磨下去，冯奶奶会反悔。
阮菁菁迫不及待地从包里掏出纸笔，打算现在就写合同。
冯老太太说：“等会，你不是要拿到奖学金再说？”
“嗯……呵呵，还有好几个月呢……”
“合同可以现在签，但是加一条，阮菁菁要是没拿到一等奖学金，合同立刻终止，我要马上收回房子。”
冯老太太有些挑衅地看着阮菁菁，阮菁菁真是头大。
不只是要拿奖学金，还要拿一等奖学金。
这老太太真以为京大的奖学金是那么好拿的吗？
可是看着老太太一脸没得商量的样子，阮菁菁想要讨价还价的话，被她硬生生咽了回去。
这个房子虽然在闹市区，但是没有院子，维护保养得也不好，冯老太太既然同意了将房子租给阮菁菁，就变得很好说话。
阮菁菁本想着这个房子一个月不得要她百八十块的样子？
没想到，冯老太太却只收五十块钱一个月。
这大大超出了阮菁菁的预料，看着冯老太太半天没缓过来，说：“冯奶奶，真的是五十块钱？”
“怎么你还嫌多？”老太太闻言眼睛一瞪，心里想着，要是她这么蹬鼻子上脸，就不租了。
阮菁菁吓得连连摆手，说：“不是不是，我以为您会要一百块左右呢。”
“哼，我是那种人吗？我一个老太婆，要那么多钱干嘛啊？五十块钱我也花不完的花。”
冯老太太一副傲娇的模样，阮菁菁看着眼前这个老太太，忽然有点想念望山村的奶奶了，也不知道他们走后，奶奶身体怎么样了。
叩叩叩！
“赶紧写，发什么呆？”冯老太太不满的敲了敲桌子。
阮菁菁连忙收回心神，按照冯老太太的要求写完了合同。
阮菁菁有些意外，冯老太太除了一开始说了几句不着边际的刁难的话之外，再也没有提出任何为难自己的要求。
写完了，阮菁菁想了想，对冯老太太说：“冯奶奶，这四年可能房租会发生变化，如果说房租涨得太多，那我们就按照市场上涨幅度进行上调，您看这样行吗？”
“用不着。”
冯老太太不假思索地就拒绝了。
“可是这样对您不公平……”
“这世道哪里来的公平？你记住，永远别去要求什么公平，不可能的。”
老太太说这话的时候，对着窗外，眼神悠长。
阮菁菁没有接话，只乖巧地答应了一声，心里领了冯老太太的这份好意。
签了合同，冯老太太有些累了，把钥匙给了阮菁菁，就将人给打发走了。
阮菁菁和白小桃站在冯老太太的门外，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想到家中顾焱的奶奶，也是这么大的岁数，但是奶奶身边有孝顺的儿子、儿媳，还有孙子孙福、重孙子……
可是冯奶奶身边却是没有儿孙在侧，想到刚刚冯奶奶在她面前将门关上，那一头灰白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那一根根发丝就好像撩拨在阮菁菁的心头，让她有些鼻酸。
阮菁菁转身：“小桃，咱们走吧。这里离店里不远，以后我们常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