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来人往中，一个男人扶着墙壁走了出来。
简单的衣服，算不得凌乱，但就是有种说不出的颓靡，尤其是黑色的短发下，一张俊美的脸有种说不出的暗色性感，苍白的脸上却面无表情的厉害。
顾初回头，男人的视线落在她那张明艳动人的脸上，几秒的眼神对视，四目都是暗藏汹涌，却看不出波澜。
视线然后交错而过。
“你干嘛，顾小姐特意来看你的。”莉莉莎踩着高跟鞋小跑跟上去，一下就挽上了男人的胳膊。
声音消失在电梯的尽头，自始至终，那个男人都没回头看她一眼。
顾初坐回椅子上，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医生护士都陆续从病房离开。
最后严特助搀扶了一个三十多左右的男人出来，男人带着眼镜，一看就是受了袭击，下手的人更是毫不留情。
郝特助压低声音问，“怎么样？”
男人摇摇头，“抱歉……”
只是这一切，顾初并没注意。
……
夜深如水，直到整个人都吹的有些发凉，顾初才起身往回走，进入电梯，按下一楼。
夜里本来就没什么人，电梯在十二层停住。
顾初没太注意，直到身材颀长气质冷贵的男人抬脚走过来。
熨烫得笔挺的黑色西装裤，上身是剪裁白得一尘不染的衬衫，他仍有一只手插在裤袋，黑眸抬起，苍白的脸色却唇色艳丽。
英俊，诡谲。
顾初的视线落在他唇上，不知道是血还是口红。
男人靠的太近，她下意识的就后退一步。
“来特意看我？”暗哑性感的嗓音在她耳边传来。
顾初避开他的呼吸，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
“我还是好好的，有没有失望？”
顾初抬头，蹙眉，“你觉得我盼着你死？”
男人唇角掀起淡淡的笑容，俯身凑到她的耳边，像是恋人间亲昵的耳磨厮鬓，“谁知道呢？”
拉着她的手放到衬衫的里，那里有一个圆形弹孔，又往左边又移了两公分，“银龙的枪法不够好，让我平白无故受了这些罪。”
手里的触感使得她心脏收缩，耳边的话却让她全身发冷。
男人仍是低头闻着她的长发，高蜓的鼻梁都要埋入她肩膀的秀发中，像是深深的嗅着来自她身上的气息，“顾初，你知不知道报应啊。”
“杀了一个最爱你的人，你说……这算不算是报应啊。”
顾初盯着秦朝暮，依旧是那张英俊无瑕的脸，看着她的眼神却粘稠阴冷，下意识后退一步，“秦朝暮。”
“嗯？”骨节分明的手指挑起她肩上的长发，温软的薄唇就已经落在她的脖子上，唇舌覆盖。
顾初一个激灵，突如其来的亲近让她条件反射的急急的往后退去。
然而下一秒腰肢已经被男人扣住，大力痛得她闷哼出声，甚至撞到了男人的伤口上，那人却不管不管的吻了上去。
说吻，可能不大合适。
从唇上深吻，渐渐辗转到脖颈。
这个动作和姿势，宛若吸血鬼在掠夺她的血液，唇齿停留在她脖颈的血管处，她甚至有种错觉，似他真的张口就会咬断她的脖子。
顾初几乎是尖叫，也有因为突兀的下意识的恐惧，“秦朝暮！”
同一时刻，又是一声恼怒的尖叫声，“秦朝暮！”
电梯不知道停在哪一层，莉莉莎一进门就看到了背对着自己男人，漂亮的眸底一下就浸染了泪水，拿着包包就砸了上去。
明明之前他勾着她亲了她，承诺她。
男人却纹丝不动，毫不在意的继续当着外人的面侵犯那个人。
他并没有咬她，而是真的在吻，在她的脖颈处重重的吮着，烙下鲜明的印记，那力道又深又重，好似恨不得要嵌入他的身躯骨血中。
顾初一下气红了眼，他居然用……居然那样抵着她。
在电梯里，有监控、有外人、让莉莉莎看着，堂而皇之的侵犯她。
“顾初……晚上我去找你，嗯？”
最后一个字音，像是鼻音，嗓音低得只剩下喃喃声，仿若神魂中隐藏的渴望，“一直都在忍，还是忍不住。”
顾初被陌生的气息弄的毛骨悚然，眼睁睁的看着莉莉莎疯狂的在他身上砸。
他却依旧看着她，似烦了，伸手就扣住了莉莉莎的手腕，毫不怜香惜玉就扔了出去。
正好电梯门就开了，几个保镖正好扶住跌落的莉莉莎，立刻恭敬出声，“暮总，韩医生……”
“秦朝暮，你这个王八蛋！”莉莉莎气急败坏的一边掉泪，一边扑上去。
秦朝暮点了下头，毫无留恋的径直走了出去。
许久后，电梯到达一层。
顾初怔怔的许久，才走了出去。
……
出了住院大楼，高跟鞋踩在大理石上的声音清晰又缓慢，橘色的路灯拉长了她的影子，远远的看过去，孤单影只，寂静幽然。
密密麻麻的疼痛过后，心就静了下来。
还是当个无情的人好。
过了明天，她和秦朝暮的三年约就结束了。
更高的阳台上。
秦朝暮穿着黑色的毛呢外套，晚风吹起因为治疗而汗湿的黑色短发，发白的脸色比刚刚从病房出来更甚，整个人出现一种诡谲的病态。
从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女孩离开的背影。
薄唇勾起，以手比枪，瞄准。
像他这种人，怎么会混成当她的狗，难道不是更喜欢占有和摧毁像她那样的女人吗？
“慕总！”严特助大喝一声。
秦朝暮脑子一晕，一下扶住栏杆，天旋地转中世界好似在撕裂，太阳穴鼓鼓的似炸裂般疼痛。
许久后，眼底又出现几分清明来。
再看向宽阔的广场，已经不见了那人的背影。
英俊的眉眼看向四周，露出一点疑惑，转头。
“暮总，您刚刚……”严特助顾不得身份将人往回拉，惊疑不定的开口，“您刚刚对顾小姐做了这个手势。”
比枪，瞄准。
秦朝暮恍惚的看着他，又踉跄的看向周围，伸手捂住自己脸，似艰难的克制着什么，许久才沙哑开口，“找条铁链来，再让韩医生过来。”
“暮总……”
“快去！”男人恼怒吼道，额头青筋暴起。
“好、好。”
很快，阳台上只剩下一个人。
秦朝暮捂着脑袋弯下腰，他甚至无法阻拦。
进电梯的是他，吻她的也是他。
可随着恨意而来后，当着莉莉莎的面侵犯她的……不是他。
他趁着他的渴望滋生而来，他毫无防备。
……
冬日天空显得厚重，这样不知不觉的过了五天。
腊月十二，顾初的生日。
阴霾的天空中开始下雪。
臻远晁带着百辆豪车，满车的红玫瑰浩浩荡荡的去了顾家别墅，一路高调，一路潇洒恣意。
联姻不仅是稳固顾氏的内部，更是将两家命脉连在一起，臻远晁第一次疯狂的用身家来赌。也只有将顾初挂名在一个强大的主人下，那些污言秽语才会从源头被制止。
名正言顺的旧情复燃，这个噱头够了。
阵容浩大到从千米之外就开始拉警戒线。
即便是作戏也似乎有了真做的成分，顾初站在别墅的二楼往下望去，就见臻远晁手捧鲜花和戒指，与她对望。
大概是黄昏前的最后一段时辰，鲜花和气球浪漫和谐，衬得那穿着长款大衣的男人英俊儒雅，好看得像是踏着夕阳而来。
斯文贵气，清雅俊美。
臻远晁受伤的消息是被封闭的，到现在都处于恢复中，但实际上这个男人从能坐起来时就在工作。
他身上的担子比以前更重了。
打开门，精致修剪的草坪上铺满了盛开的玫瑰。
顾初笼着一件红白色斗篷款款而来，用嘴型比划：【大哥，你也太会来事儿了。】
越走越近，正笑着，就见男人拿着钻石单膝下跪。
顾初脸上的笑稍稍敛了几分，但也只是稍稍停顿，毕竟外媒都在拍照。
她低低问，“大哥，你跪我，我会不会招雷劈？”
男人修长的身形包裹在黑色的长风衣中，黑色的短发和微微扬起的唇角，相得益彰，“伸手，所有的记者都看着。”
顾初定定的看着他，抿了下唇，朝他伸出手。
“咔咔”的拍照声此起彼伏，闪光灯更是长久未熄。
正在此时。
一声嘶吼从远处的人群中传出来，那声音凄厉又疯狂，“顾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