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
加尔小心翼翼的走到了床边，床上躺着的——正是岭风城的心像大师，传闻中的矮人长老。
‘这就是那位矮人长老吗……’欧格顺着其目光望了过去。
密室不大，床却不小。
瘦弱的矮人长老躺在床上，显的尤其空旷。
‘看着就伤的很重……’艾尔补充了一句。
矮人长老身上的伤很严重。
断臂瞎眼，还没了一只耳，身上还有着多处肉眼可见的烧伤痕迹。
这些伤是换到一个普通人身上，怕是早死了。
也难怪加尔没把这位长老算进‘老师’行列，这个样子别说教人了，能说话就不错了。
全靠一旁的两名护理人员持续不断施展治疗，才稳定住了状态。
“加尔……事情，怎么样了。”
矮人长老耸动着白胡子‘艰难’的张开了口。
他的生命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凋零。
真相已经很明了了。
‘大家没有说谎……只是看待事情的角度不一样。’艾尔感慨道。
矮人长老为了城中子民，舍上了性命，在迫不得已间杀死了奥尼桑德亚的孩子，最终招来了黑龙的复仇……
站在矮人的角度，他没做错任何事情，他没有多余的选择。
黑龙奥尼桑德亚失去了子嗣后代，想要寻仇……最终为祸一方，成了灾祸——那她错了吗？
站在母亲角度，她没错，因为她的孩子没有做错任何事情；纵使法理上再怎么说不过去，终归也还算情有可原；手段虽卑劣，但还算温和。
矮人城主加尔为了舍命奉献的长老，选择带着子民正面对抗起了黑龙，为此，他丢掉了女儿，造成了矮人城如今现状。
以城主的角度来看，加尔斯不合格的。
这是利益最小的方案，因为他的隐瞒——子民受到了侵害，女儿遭到了劫掠。
但若换到客观视角看，加尔却又是合格的。
他坚守了原则，守住了矮人的尊严与英雄；他的一切出发点都不是为了自己个人。
没有放弃城中百姓，没有放弃任何一个人。
只是能力有限。
到头来谁也没照顾好……
至于城中子民。
他们不知道那么多，他们只是受牵连者。
幸运的是——他们并没有被放弃。
‘嗯。’欧格静默不语。
这副场景，让他想起了边陲城中的那一战，想来岭风城所受灾害之时，想来应该也是那副样子吧。
真的很像啊……
只是，岭风城没有边陲城幸运。
若非自己恰好来到此地，事情之发展恐怕就是另一回事了。
‘我已经能影响到一座城市的命运了吗。’欧格心生出了些感慨。
“事情解决的很好，我们已经抓住那条黑龙了……岭风城的子民安全了，自由了。”
加尔闭口不提自己的女儿。
很显然，他并没有向矮人长老说出黑龙暴动的真相。
“都靠这位勇士。”加尔侧身给欧格空出了位置。
“好，解决了就好……谢谢……我代这满城的子民，向你感谢——勇士。”
看得出，矮人长老的神情都放松了不少，那是一种解脱感。
“勇士，你有什么想要的……”
道完谢后，矮人长老梗着性子向欧格追问了起了答谢报酬。
正统心像师，大多都似这般爱憎分明。
“长老您好。”
欧格走到床边蹲了下去，伸手握住了对方的手。
这一举动差些引得两位护理人员阻拦。
好在被加尔制止住了。
加尔很清楚——欧格若是想要害人，这里没人能拦得住。
“您伤的很重。”
欧格调动体内自然之力，为矮人长老治起了伤。
如此景象，怎不让人触景生情呢。
“剩些气力吧勇士，我生命沙漏已经碎了一角，再怎么往里填灌，也阻止不了这最终的破碎……已经够了。”
矮人长老向欧格挤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他的样子很从容。
已然是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他这副将死未死的样子，是为矮人们所维持的，为的就是能在关键时候用生命发挥上一把力。
眼下一切皆安，他心中那根弦也松了下来。
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死反而是解脱。
‘老师……’
恍惚之间，欧格好像看了亚伯在向他笑。
加尔见其不对，连忙出声进行了劝慰∶“长老，您再撑撑！一切都过去了——我马上就为您找能治好您的人。”
“不必了，加尔……那些资源还是留着重建家园吧，我已是半只脚踏入了英灵之地。”
矮人长老挥手拒绝了加尔的请求。
大抵是受到了自然之力的滋养，矮人长老说起话来，也是越来越流畅了。
“死亡没什么大不了的，与其怏倒在床上，不如让我最后再好好看看这个世界。”
矮人长老做出了与亚伯截然不同的选择。
“精灵族离这里不远，我愿意护送您过去，我在那儿有几分关系。”欧格也是回过了神。
他并没有提及报酬的事情。
并非所有事情，都是需要报酬来衡量的。
“你是个善良的孩子，心像不会骗人……只是，我的身体我自己最为清楚；除非变成异种，不然撑不上几年——谁来都没用。”矮人长老说道。
矮人们虽并不信仰黎明，但却同样的讨厌异种。
在矮人族的传说之中，有一座英灵神殿——据说，那是所有英勇奉献之人死后的最终归宿。
那儿汇聚着矮人时代的所有英雄。
那儿是所有矮人向往之地。
变成异种，就意味着放弃资质，放弃前往英灵殿的资格。
几乎没有矮人愿意。
“加尔，这位勇士需要什么报酬。”矮人长老向着加尔问道。
“他的要求……”加尔看向了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