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钙奶饼干？”谢书记点头，“我知道这个，鲁地那边经常吃这个饼干，听说那边男女老少都喜欢吃这个，不仅补钙，对身体也好。”
  他原本有些疑惑，越说眼睛越亮。
  “你是想让我们县城自己制作钙奶饼干吗？”谢书记笑问。
  张芊点头，解释道：“钙奶饼干并不算很难，主要原料就是面粉、鸡蛋、牛奶、白糖以及植物油，这些我们这边都有。”
  “红山大队近年来在养鸡方面颇有收获，将最近几处小山都围成了养鸡场，县城的鸡蛋有一半都是由红山大队供应，所以鸡蛋方面没有问题。”
  “另外就是面粉和牛奶，我们淳县主产粮食就是小麦，县里还有面粉厂，我们大队有鲜奶，所以这两样也不成问题。”
  “剩下的白糖可以去附近产糖的地区购买，植物油咱们可以榨豆油。”
  “原材料没有问题，剩下的仪器咱们也不需要直接购买生产线，压面机、饼干模型滚筒以及烤箱就足够。”
  “生产出的钙奶饼干，不仅可以提供给本县儿童老人，还能运送到其他地方售卖。”
  张芊总结，“一举多得。”
  会议室的人沉默，同时一股难言的喜悦激动在胸膛翻滚。
  既能解决问题，还能创造收入，这法子太好了！
  谢书记欣慰点头，“这个也保留，大家还有什么建议吗？”
  众人不约而同摇头，“没有了，张芊同志这个办法就很好！”
  “那好。”谢书记合上笔，“县干部留下，其他人可以离开了。”
  张芊站起身，收拾好东西，和众人一起离开。
  过了两天，上面定下来，鼓励靠近河流的大队兴建水塘养鱼虾，同时开始新建食品厂，主要生产钙奶饼干，面向全县招人。
  张芊本以为没自己啥事了，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你是说，县里要给我们大队两个食品厂的工作名额？”张芊一脸不可思议看着对面的爷爷张大牛。
  “你没听错，就是这样！”张大牛乐呵呵端起杯子喝了口水，舒服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张芊暗自称奇，没想到这次居然这么大方，直接给工作名额，这可是国营厂的工作名额。
  改革开放后会有许多工厂倒闭，但张芊认为这种制作饼干的食品厂还好，只要质量把关，一般不会有啥问题。
  另外，去城里工厂当工人，就能把户口粮本转过去，以后就是城里人。
  虽然张芊一直觉得农村户口很好，不过大队不少人还是更向往去城里。
  所以，这两个工作名额还是很值钱的。
  张芊抱起月亮的孩子，放在膝盖上撸。
  “就两个名额，爷爷你打算怎么弄？”她眼底划过一丝好奇。
  她毫不怀疑，就算这个食品厂现在还是起步阶段，仍不影响大队的人为了这两个名额打得头破血流。
  张大牛叹口气，“不好办啊——”
  食品厂在城里招工需要考试，给自家大队的这两个名额不需要考试就能进去当正式工人。
  所以才这么难得。
  大队人对于吃粮本的执念他很清楚，所以这两个名额能闹出啥样的风波，他大概能想到。
  张芊将打算舔自己脸的小狗放下去，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还好我不是大队长，这事你慢慢想吧，我先去奶厂了。”
  说完就离开溜走。
  这事她可没法出主意，还是让爷爷这个人精去慢慢烦恼才是。
  来到奶厂，大家都在认真工作，张芊大概检查了一下车间，确定没有操作问题，放心来到办公室坐下，拿出自己的生产计划开始修改起来。
  按照自己原本的计划，今年本应该将多出的奶运送去隔壁县城售卖，没想到县里出现新的补钙计划，这批多出的鲜奶又被消化。
  张芊感慨落下一笔，真不知道自己的鲜奶远征计划，什么时候才能正式开始？
  “咚咚咚！”
  张芊抬头看去，门口站着赵松，正一手抱着文件，一手敲门。
  “进来吧。”张芊放下笔，指着旁边的凳子，“自己找凳子坐。”
  赵松沉默点头，将文件放在张芊桌子一侧，拉过凳子坐下。
  张芊翻开看了看，是上个月生产计划成果，简单看了一下，确定没什么问题，直接签下大名。
  一边看文件，张芊一边问：“厂内的机器使用有问题吗？”
  “有一点问题，已经联系了张红文同志周日前来修理。”
  “会不会影响目前的生产计划？”张芊问。
  赵松摇头，“不会，只是点小问题。”
  “那就好。”张芊放下心来。
  很快，赵松拿来的文件就被全部处理完毕。
  按照他往日的习惯，这会弄完就会离开，现在却坐在原地没动。
  张芊疑惑抬头看向他，“还有事吗？”
  看他这纠结的小表情，张芊很好奇对方到底有啥事。
  然而，犹豫了半天，赵松摇了摇头，站起身抱着文件离开了。
  “莫名其妙。”张芊嘴里嘀嘀咕咕，很快就将剩下的工作弄完。
  做完工作，张芊去生产车间，带了一斤牛奶回去。
  今天是个大日子，赵宽过了今天，就到十八岁，是个成年人了。
  为了庆祝他成年，张芊决定做一个生日蛋糕出来。
  黄油在前两天就做好，用油纸包了放在家里最阴凉的地方。
  鸡蛋，面粉，糖这些家里都有，足够张芊制作蛋糕了。
  制作蛋糕首先需要有蛋糕胚，家里有一个水泥做的小型烤炉，张芊平时馋了就会烤一点小饼干或者披萨吃。
  因为鲜奶不是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有，工厂的工人只有在需要加工时才会在工厂，其他时间由自己安排。
  张红兵在财务部，太重要的活轮不到他，现在还在熟悉以往的账目，听说姐姐要给小弟做蛋糕，立马就放下手里的事跑回家。
  “姐，需要我帮忙不？”张红兵屁颠屁颠跟在张芊身后，像个小狗一样，
  张芊看了看小弟的胳膊，点点头，将混合了鸡蛋、白砂糖的搪瓷盆交给他，又递过去一个手动打蛋器。
  “发挥出你的力量，把这个盆里的东西搅拌到和泡沫一样。”
  张红兵不是第一次帮张芊打发蛋清，熟门熟路接过搅拌起来。
  只不过，这一次需要他搅拌的鸡蛋更多，花费的时间也更久。
  张芊则在一边用热水融化黄油，准备等会用来制作淡奶油。
  众所周知，淡奶油可以制作黄油，反过来，黄油也能制作淡奶油。
  将黄油和牛奶混合均匀，就是淡奶油，然后不停搅拌，就能得到动物奶油。
  张芊搅拌了一会，感觉手简直不是自己的了。
  她看向旁边小弟已经快要打发好的蛋清，拍了拍他。
  “做得好！”然后将手里的淡奶油递过去，“再把这个打发出来，我相信你可以的！”
  握拳！
  张红兵看着面前的盆子，沉默两秒。
  “你可真是我亲姐！”他眼神幽怨接过去，继续打发蛋清。
  张芊理直气壮坐在旁边休息。
  有弟弟为啥不用？
  休息了一会，张芊将小弟打发好的蛋清接过来，加入融化了黄油的牛奶进去继续搅拌，随后加入面粉，再将其倒入事先准备的蛋糕胚容器里。
  烤炉早已预热，张芊将蛋糕胚放进烤炉，定下闹钟开始烤制海绵蛋糕。
  另一边，张红兵终于将奶油打发好。
  张芊接过去，和其他材料放在一起。
  等海绵蛋糕烤好，就能制作蛋糕了。
  赵宽跟着同学在城里玩了一整天，其他人玩的开心，他心底却总有些难受。
  今天是他生日，往年，每次他生日这天，家里就会给他煮一碗饺子，或者蒸包子吃。
  他很喜欢过生日，这意味着自己会得到全家所有人的关注和喜爱。
  但今天不一样，他满十八了，即将成为一名大人，那么自己还能继续在张家待下去吗？
  他清楚记得，自己并不是张家的孩子，自己只是寄住在张家，等到自己成年，可以独立，自己是不是就得搬出去了？
  可他不想搬出张家。
  所以，今天一早他就出了门，就是担心家里人会提出他搬走这件事。
  然而，不管他有多么不想回去，到了傍晚，大家都玩累了，都各回各家，他也只能慢吞吞回家。
  自从村里通电后，大家最喜欢干的事就是天黑就开灯，看谁家最亮。
  今天却不太一样。
  赵宽看着黑黝黝的张家大宅，眼底划过一丝疑惑。
  他走上前，推开门，伸手摸索门边的电灯线。
  “吧嗒——”
  屋内响起一道脆响，赵宽顿时心里一紧，难道有贼跑进家里来了？！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屋内亮起了暖色火焰。
  他忍不住眯了下眼睛，下一秒，心脏疯狂跳动，滚烫的热泪盈满眼眶。
  “祝赵宽十八岁生日快乐！”
  张芊和张红兵端着12寸的大蛋糕，上面插着三根细小的蜡烛，白色的蛋糕上用红色糖浆写了生日快乐四个大字。
  “快许愿！”张芊笑眯眯看着这个最小的弟弟说道。
  时间过得真快，当初那个瘦小的孩子现在已经变成一个俊秀的少年郎。
  赵宽有些不知所措，双手合十开始许愿。
  他见过蛋糕，城里的甜品店卖的有，特别贵，像那种小杯装的，一个就要五角。
  家里为了给自己过生日，居然买了这么大的一个蛋糕！
  他满心欢喜，耳朵发烫，嘴角忍不住往上翘。
  “我许完愿了。”赵宽腼腆问，“然后呢？”
  “吹蜡烛！”张芊将蛋糕托举到赵宽面前。
  蜡烛被吹灭，屋内重新亮起来。
  “终于能吃蛋糕，我都馋了一下午了！”张红兵盯着大蛋糕，嘴角流下激动的泪水。
  张芊将刀递给赵宽，“你先来。”
  让小孩有些参与感。
  赵宽接过刀，小心切开蛋糕，分到家里每个人的盘子里。
  “这蛋糕真好吃！”张红兵一脸满足，嘴角沾了奶油也不知道。
  “就是费事了点，等以后出现打蛋清和奶油的机器，我再做蛋糕吃。”张芊感慨道。
  张红兵暗自翻了个白眼，出最大力气的明明是自己才是！
  家里也不是第一次吃蛋糕，张芊有了钱，就喜欢出去消费，蛋糕这种东西，她早就买过了。
  其他人都很喜欢，特别是奶奶王雅静，她现在牙口不好，吃东西没以前多。
  不过蛋糕又松又软，上面的奶油也很香甜，她这样牙口不好的老人吃起来完全没问题。
  张大牛看媳妇这么喜欢，直接对孙女说。
  “你以后时不时做一次，或者去城里买，你奶奶喜欢吃这个。”
  反正最费力气的活可以直接交给红兵这小子，累不到孙女。
  张芊也看出了奶奶对蛋糕的喜爱满足，直接答应下来。
  “没问题，四弟到时候记得给我打下手。”
  赵宽连忙举手示意。
  “我也可以！”
  张芊摸了摸他脑袋，“这种力气活还是交给你四哥做，你好好读书就成。”
  赵宽羞涩点头，白皙的脸颊微微泛红。
  吃过蛋糕，一家人坐在会客室里看电视。
  看了一会张芊突然想起个事，给赵宽比了个手势，带着人来到自己卧室。
  她打开房内的箱子，从里面抱出一个小匣子，放在炕桌上，让赵宽自己打开看。
  赵宽看着这个匣子，眼神复杂。
  就是因为这个东西，自己的叔叔就想把自己饿死。
  他想要又不想要，犹豫了一会，才上前打开这个匣子。
  黑色木箱中，赫然躺着金灿灿的大小黄鱼，以及好些金银珠宝首饰。
  赵宽没有细看，扒拉两下就重新关上。
  张芊嘴角挂着微笑，看着小弟这一系列动作。
  “这些东西你放在自己房间，等以后国内开放了，你就能把这些东西换成钱，去港城找你父亲。”
  “他肯定很想念你。”
  要不是真心疼爱自己的孩子，哪里舍得留下这么多东西，这里面的黄金珠宝换成钱，能有几十万了。
  赵宽眼神逐渐变得柔和，他默默收起匣子，给张芊鞠了一躬。
  张芊吓了一跳，迅速将人扶起来。
  “你干嘛呢！我是你姐，对自己人不需要这么客气知道吗？”
  她嗔怪拍了赵宽一下。
  “三姐，如果没有你，我肯定早就死了。”赵宽认真道。
  张芊叹口气，拍了拍赵宽胳膊。
  “都多久以前的事了，你以后能过好自己的日子，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好事。”
  赵宽抿唇，强迫自己压制住眼眶的泪水，不让它流出来。
  “嗯！”他声音中带着哭腔。
  两人回到会客室，继续看电视。
  电视里的节目很好看，只是爷爷张大牛看一会就叹口气。
  “唉——”
  张卫国首先受不了了。
  “爹，你到底有啥事这么烦？”
  赶紧解决了，让他能安安心心看会电视，正打鬼子呢！
  张大牛叼着自己的旱烟杆，“还是食品厂工作名额的事。”
  张芊好奇看过去，“爷爷你还没想好让谁去？”
  直接找表现好，做出贡献的人去不就行了？
  张大牛叹气，“我是打算把其中一个名额给郭萍那丫头，哪知道被她那后母知道了，闹得现在整个大队都知道这件事，知青那边也找过来，想要名额。”
  “有些干部提议考试，选成绩最好的两个去，我哪里不知道他们的想法，肯定是准备把题目泄露给自家亲戚孩子。”
  “另外，郭萍那后母不是个好的，找上我说郭萍把名额让给了她那个弟弟，我怎么可能信？”
  俗话说有了后妈就有后爹，郭萍这小姑娘就是被家里拖累了，现在年纪和他孙女差不多大，还没结婚。
  张大牛愁啊，郭萍是个好姑娘，平常表现也很不错，他才会想着把工作给她，以后在城里工作，再找个好男人嫁了，她后母就没办法找她麻烦。
  现在这个情况，要想让这姑娘脱离原本的家庭，就难了。
  张芊对郭萍有印象，是个很坚强的女孩，哪怕家里人都不喜欢她，依旧活得很好，没有自暴自弃，也没有随风逐流。
  之前还参加过工厂考试，可惜落后几名，不然现在就是奶厂的工人了。
  她喜欢这种女孩，要是能让对方走出困境，她乐意搭把手。
  “既然想通过考试得到名额，那就考呗！”
  张大牛皱眉，“要是考试，肯定会被泄题。”
  到时候这两个名额只会被下面的那些人弄给自己家。
  他的本意是把名额给大队努力但困难的队员，这可不是他想看到的。
  张芊淡笑，说：“谁说要用咱们大队自己出的试题了？”
  张大牛一愣，“你是说？”
  “咱们直接去找食品厂要题目，用他们的，我来监考，杜绝作弊行为。”张芊道。
  张大牛眉头皱得更深了，“可那样就帮不到郭萍丫头了。”
  张芊叹气，感慨道：“爷爷你真单纯。”
  没等张大牛反驳，她继续说：“我监考，我改卷，我出成绩，我说谁过了就是谁过了，其他人哪里知道呢？”
  话语权掌握在她手里，让谁去还不是轻轻松松？
  到时候一个名额给郭萍，另一个给考试第一名，第二名为了补偿，她可以以后招进奶厂工作。
  这不就解决了？
  对于张芊的回答，家里人目瞪口呆。
  过了一会，张红兵看向姐姐，“姐，你心真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