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宁煜循着声音看过去，就见一个瘦瘦的女孩，很自然地吩咐道。

  吕小柔飞快地给宁煜使了一个眼色，然后轻轻摇摇头。

  显然她平时在这个小组里，已经习惯了干这些琐碎的杂事。

  这似乎成了一种新人的自觉！

  如果说，这个人吩咐的是别人，那宁煜根本不会多想，甚至还会觉得，不错，理应如此。

  新人就应该有眼力，勤快一点，这样才能获得更好的晋升机会，这在职场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就拿夏天来讲，刚开始组建公司时，她每天早晨要去办公室打扫卫生，但后来部门来新人了，她就再也没有打扫过人事行政部门的卫生了，只是负责打扫自己办公室的卫生。

  但这种情况可以出现在职场或者是官场，唯独不可以出现在实验室这样的科研机构。

  吕小柔给他使眼色，自然是知道他的脾气，让他别发火。

  但宁煜却不想受这个气。

  这种事放在别人身上或许是天经地义，但是要放在自己亲近的人身上，那可就万万不行了。

  老子都这么牛逼了，总不能看着自己的女朋友还低声下气，去干伺候人的事情。

  而且，吕小柔那个逆来顺受的性格，别人欺负她，只要不是把她逼到墙角，她也不会反击。

  “哦！”

  吕小柔答应一声，就拿着一个暖水瓶走到宁煜身边。

  宁煜坐在主位，他的左手边坐着樊志强，右手边是个空位。

  在吕小柔拿起他的盘子的功夫，宁煜就笑着把暖水瓶接了过去。

  顺便把吕小柔摁倒在右边的座位上。

  “师父，你来坐着，今天徒弟替你，来为诸位刷刷盘子。”

  吕小柔的脸羞的通红，她不知道宁煜要做什么，但还是配合地坐了下来。

  宁煜拿着暖水瓶笑道：“老樊，来，我先给你洗洗餐盘，我洗的盘子又亮又干净。”

  樊志强赶紧捂住自己的盘子，宁煜虽然是自己的学生，但同样是自己的老板，人家还给开着工资每个月一万的工资，这比他在学校里领到的工资都多，他可不敢让对方来给自己洗盘子。

  别人不知道芯片实验室的性质，他可是一清二楚。

  芯片实验室就是个法人企业，说白了法人拥有最高的权利，拥有人事任免的权利，拥有财务权和其他各种权利。

  宁煜愿意，只要一份任命文件，就可以把自己这个总工程师免了，自己都没有地方说理去。

  “宁总，这没必要吧！”

  “怎么没必要？我看大有必要！”

  “我给大家重新介绍一下旁边这位姑娘，吕小柔，是我的同班同学，也是同桌。上一个学期，在我辛苦创业的时候，忙得都快要起飞，根本没有时间到学校学习。”

  “就是她，利用周末给我补课，这才让我的功课没有落下，顺利通过考试。”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吕小柔那就是我的师傅啊，是不是师傅？”

  宁煜凑近吕小柔问道。

  后者更加羞涩，耳根都红了！

  樊志强想要说点什么，就被宁煜摆摆手制止了。

  “你们芯片实验室是一个研究机构，论资排辈很正常，毕竟有经验技术好能力强的人，就应该被尊重，这很正常。”

  “但我觉得这应该是在学术上的论资排辈，而不是映射到其他地方。”

  “这位学姐，你不用不好意思，我没有说你！真的！”

  “据我所知，现在我国好多的机构，都有这个臭毛病，就算是爱因斯坦来了，在酒桌上不敬领导一杯酒，那他的学说就发表不出来。霍金来了，一看是个死瘸子，也会被很多地方拒之门外。”

  “我们华夏人是最注重传统的一个民族，讲究礼义廉耻，孝悌忠信，这样便给好多很恶劣的思想充当了温床。”

  “什么事情都能找到对应的理论依据，然后某些人便大言不惭地说道，这里就是你的辈分小，所以你该为大家服务，这简直他妈的就是放屁。”

  “宁总，注意言辞。”

  “老樊，我问你，吕小柔在芯片实验室的专业能排在多少，就按照现在你们的人数进行排名，你说句实话。”

  樊志强沉默片刻，才说道：“按照现在的成果和发表的论文来看，小柔的专业能力可以排进前十。”

  “好，那么论资排辈，我师傅的排名也是在前十，那么你们几位呢，能排第几，让一个排在你们前面的人给你们服务，你也好意思。”

  “你......”

  刘心亭眼角含泪，对着宁煜怒目而视。

  平心而论，她对吕小柔其实还是挺喜欢的，要不然也不会主动跟她打招呼。

  但同时，她觉得自己今天根本就没有坐错，在私下的场合，让吕小柔手脚勤快一点，让导师们看在眼里，平时有项目的时候主动带一下，自己这些人不都是这么过来的，难道自己做错了么？

  现在突然被人含枪夹棒，没头没脸训斥一顿，她心里也非常委屈。

  在座的所有人不瞎，也都看出来了，吕小柔跟这个宁总铁定是有点关系，所以后者才看不惯让吕小柔干活的这种行为。

  但所有人也都明哲保身，只是默默地看着宁煜发飙。

  樊志强都没有吭声，这种场合也轮不到他们来出头。

  宁煜看到这人快要哭了，也就放缓了一点语气，但手指仍是在桌面上重重地敲着。

  “今天听到这话，我心里是非常不舒服的。学校是个什么地方，实验室是个什么地方，要是这些地方都要讲究这种论资排辈，也要把社会上的不良习气带到这里，那还有什么纯净的地方？”

  “诸位都是专业性技术人才，是做学术的，你们只需要对自己的专业负责，只需要苦心钻研新技术就行。”

  “做学问就要心思纯净，心无旁骛才有一丝成功的可能性，要是心思杂了，我看在学术上就算是到头了！”

  “樊总工，你说我说的对么？”

  樊志强叹了口气，“今天宁总说的话，其实是给我们敲响了一个警钟。”

  “这些年我一直闷着头自己做研究，却忽视了这个团队的管理细节和某些思想意识。”

  “我今年四十五，大学毕业之后，我也在很多科研机构待过，见识过很多天才被埋没，很多天才远走他乡，自己也曾经受到过很多不公平的苛待。”

  “究其原因，无非就是几点，论资排辈、官僚主义、制度僵化，很多时候，我们进入一个地方都要熬资历，而不是要看能力。”

  “今天我在这里表个态，往后我们的芯片实验室，一切以能力为主，拒绝论资排辈。”

  “而且，我们芯片实验室也会制定一系列专门保障人才成长的晋升制度，不耽误所有人的发展。”

  “总之，我肯定不会让芯片实验室被一些不良习气影响，每个在这里工作的人，只需要钻研本质专业，提高自己的能力，而不用担心因为某些方面做得不好被打压的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