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蔬菜公司的时候，宁煜并没有进去，只是站在远处看了一会。

  这家公司的活，简直太琐碎了，他看了也发表不出任何建设性的意见。

  而且，夏天那个憔悴的样子，让他看了都有些愧疚，干活就干活，这么拼命干什么！

  天空又开始下雪了，宁煜张开手掌，细小如同盐粒的雪花从指间滑落。

  这已经是今年的第三场雪了，以往的江南，一年到头可没有这么多雪。

  很快就要过年了，林璎珞那个熊孩子，都去了一个多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林璎珞的班主任给他打了数次电话，宁煜一直推辞说，林璎珞在国外，正在别的大学里游学呢，她不会参加高考，让老师放心。

  林璎珞离开江城的这段日子，他总感觉像是缺点什么，浑身不得劲，甚至就算是跟吕小柔在一起的时候，也觉得有些空虚。

  他怀疑，肯定是林璎珞给自己下降头了。

  守着她的时候没什么感觉，一旦离开，就会觉得心里空空的。

  宁煜不是小孩，当然知道这种感觉产生的原因。

  原来那个小秘书不知不觉间，已经在自己心里占据了这么重要的位置。

  这么多年，自己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

  这种感觉，恐怕从上辈子就已经开始了，而自己却没有觉察到。

  宁煜拿出电话来，拨到了林璎珞的名字，却没有打出去。

  炒外汇的时间虽然是24小时持续的，但是要操作美元，时间却是跟这边颠倒的。

  现在林璎珞大概率还在睡觉，只有等到晚上七八点以后，她可能才会醒。

  回到培训的大仓库，宁煜感受了下仓库里面的温度，就跟白婕说了一声，让她另外找个暖和的地方培训，别在这里了。

  占地十余亩的大仓库，空空荡荡的，有些阴冷，再加上又下雪了，温度肯定还要降。新员工虽然没有多少人权，但还是不能太过苛待。

  宁煜离开的时候，白婕跟上来问他中午吃什么？

  宁煜摆摆手，说是自己去找地方吃，不用她给做饭了。

  这段时间，林璎珞不在，没人做饭，宁煜又懒得出去吃，他发现白婕做饭还可以，就让对方在公司里给自己做饭吃。

  刺猬商城以前只有程序员的时候，专门弄了一个小厨房，锅碗瓢盆都比较齐全，以前到了饭点的时候，会有保洁阿姨给他们做饭，现在公司规模扩大了，人太多了，公司在外面专门承包了一个食堂供餐，现在那个厨房就变成宁煜专用了。

  这段时间的午饭，基本上就是白婕和自己一起吃的。

  晚上，要是加班的话，白婕也会做晚饭。

  偶尔下班早的时候，宁煜会提前给孙老头打电话，去他家蹭一顿。

  孙老头家里的保姆就住在同一个小区里，平时只管着做饭和打扫卫生，但大部分时候，孙老头一个人吃饭也是凑合，不需要保姆做饭。

  宁煜要是去他家吃的话，高低也要整上两个硬菜，要不然不够宁煜吃的，孙老头便会让保姆专门去买菜，做饭。

  小黑虽然不上桌，但也会把它的饭盆子，摆放在桌子底下，孙老头还不忘给开一瓶啤酒。

  今天的雪格外大，先是下了一阵盐粒雪，后面便是鹅毛大雪。

  临近下班的时候，整个城市已经变成了雪白一片。

  宁煜并没有选择开车回家，而是踩在雪上走回去的。

  林璎珞就喜欢听这种咯吱咯吱的声音，她如果在这里，肯定也不会选择开车。

  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院子里暗香浮动，去年在墙角种下的那株梅花已经盛开，在雪中怒放。

  院子里的雪景被小黑折腾的不像样子，到处是它留下的脚印。

  幸好它已经养成独自出去上厕所的好习惯，要不然宁煜早就把它送给孙老头了。

  此刻的小黑正在隔壁，听到他回来了，从墙洞里快速地窜过来，在宁煜两米外的地方摇头晃脑欢迎，并且绕着他快速地转圈，呼一下跑远，又呼一下跑回来。

  反正是不敢随意往他身上扑了。

  孙老头的声音也传了过来：“下班了？”

  “是啊，饭菜做好了么？”

  “早就做好了！今天在院子里吃饭，正好赏雪。”

  入冬以后，孙老头就在院子里搭了个亭子，正好把下方的炉子罩起来，平时弄一把躺椅坐在那里，显得很有雅趣。

  今年，他还特意把煤炭放在了大门口的过道里，而不是直接堆在院子里，烧多少铲多少。

  院子里也不像是去年那样，一碰到下雨下雪的日子，就黑水横流。

  宁煜抱着一坛子米酒，就来到了隔壁，这是他从去年喝醉的那家店买的。

  自从上次喝醉后，他每个月都要买上几坛子，他和林璎珞都很喜欢喝，夏天喝点冰镇的，冬天可以加热喝，口感都挺不错。

  孙老头已经支好了桌子，上面摆放着两荤两素四个菜，火炉子上还放着一条烤咸鱼，散发着阵阵臭香。

  “老头，你这是在污染环境，你不知道我家的梅花都开了么？你搞得这条臭咸鱼，把梅花的香味都给压住了。”

  孙老头转头去看自己家的梅花，问道：“我家的为什么没开？不都是在一个地方买的？”

  “不知道，或许是你院子里太暖和了，梅花要在很冷的环境下才开。”

  孙老头也觉的有些道理，其实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的这棵，宁煜根本没花钱，是店老板赠送的。

  去年宁煜去买梅花的时候，店老板承诺过年会开，但是却没有开。

  年后，宁煜路过花鸟市场，过去询问了一下对方，对方吓得直接赠送了一棵，就是孙老头家里的这棵。

  也是因为孙老头眼馋自己的梅花，一直嚷嚷着给他也种一棵，宁煜才没有拒绝店主的好意。

  他记得，当初在孙老头家种下的时候，孙若男还一个劲问多少钱，要给他拿钱，说是不占这个便宜，把孙老头气的胡子都曲曲了。

  “若男放假怎么没回来，她不是还要到佳和超市工作么，现在可是虚位以待，年后我要一次性开业十来家门店，以后开业的脚步就要放缓了。”

  孙老头好奇地打量着他，“前段时间不是还在打生打死，现在打赢了？”

  “还不彻底，别人陆续死了，我就已经开始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