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姑娘越抹越乱，愣是把自己抹成了一张难看的大花脸。
  羞愧的她埋着张头，很不好意思。
  不敢再抬头见人。
  又沉默了会，正在秦不易如坐针毡，坐不安稳时。
  对面的姑娘经过这段时间调整，总算收拾好情绪，低声道：“连红叶。”
  “什么？”
  正在发呆的秦不易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话说出来才明白她什么意思，“我叫秦不易。
  大秦帝国的秦。
  不难的不。
  易如反掌的易。”
  “相连的连。
  红色的红。
  叶子的叶。”
  “我其实腿没有残，养养就会好的。
  就是……”
  连红叶看了看对面人的拐杖，突然说不下去了。
  好像媒婆介绍时说，这次相亲对象家也不富裕。
  “真的假的，意思你想嫁给我这不敢救你的胆小鬼？”
  秦不易没管她没说完的是什么意思，很吃惊的紧盯着对方，一脸的难以置信。
  “我说了在那车上的事怪不到你。
  现在以我这伤腿的条件，又敢奢求什么？”
  连红叶很是无力的摇摇头。
  “那你还是想嫁给我？
  我家没什么钱的。”
  “能有口饭吃，不随便打骂我就行，我不挑的。”连红叶非常卑微的看着秦不易。
  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既害羞，又期待。
  怕再次被拒绝：“只要等我养好伤，我负责还你家出的彩礼钱也可以。”
  “如果到时我们真结婚，那倒不必算得这么清楚。”
  看着她那有如受惊小鹿般的眼神，秦不易突然间狠不下心来拒绝。
  她长得不是很难看。
  人也很单纯，不像偷奸耍滑的人，应该是乖巧温柔的性子，好相处。
  既然他老爸不打算放过他，这次相亲不成功，年底还有无数次让他头疼的相亲活动。
  与其受那折磨，还不如这次一次到位。
  “真的假的，你的腿真的很快能养好？”
  “也不会很快吧？”
  连红叶弱弱的低声应着，“还，还需要一大笔治疗的钱。”
  “这个你不用管，我就问你，会不会残？”
  “不会，不信我可以让你看。”
  抓到根救命稻草，而且还很有文化，有点善良，连红叶不敢再继续拖下去。
  怕拖到自己的腿不能及时治疗，到时不残也变成了残废。
  到时更难找到好的相亲对象。
  急于证明的她，竟然想挽起裤腿让陌生的男子看。
  裤腿里面包的纱布多，很难挽起来。
  弄得秦不易很不好意思，连连摆手拒绝：“到时你拿拍的片子给我看就行，现在不用看的。
  何况隔着纱布，我也看不明白。”
  “啊，我忘了，不好意思啊。”
  连红叶脸臊得又跟火烧了似的，滚烫滚烫的。
  羞愧的绞着手指，特别的难为情。
  声音萌萌的，听得秦不易手痒痒的，很想上手摸她那低垂脑袋上的头发。
  看了看，很快抿着嘴扭过头去不敢再看。
  也是有点不大好意思。
  “那个，如果你同意和我结婚，我可以今天就跟你回家的。”
  连红叶越说越不好意思，头埋着腿里不抬头。
  声音又小又闷，若不是河边安静，秦不易根本听不清她在呢喃着什么。
  仔细听明白她刚刚说的什么后，秦不易跟着红了面孔和耳朵。
  哗啦的河水声中，岸边的凉亭里又有了股春天的气息。
  可两人到底有点害羞，谁也不敢多做其他动作。
  “要不然，我现在回去拿片子。
  就是我家也有点远，回来要到下午了。”
  连红叶终于敢抬头了，看了秦不易一眼，触碰他的目光，又跟受惊的兔子一样躲了回去。
  继续低着头玩着手指头。
  “你若不太想回家，其实拍个片子倒是不贵。”
  “啊？要三十多块钱呢，能买好几斤肉吃了。”
  ……
  秦不易发现自己家最近赚了不少的钱，不知道怎么说话也这么豪放了。
  还是说，少年人心性，想在姑娘面前摆面子？
  他自己也闹不明白怎么回事。
  摇了摇头，不再多想的他继续问：“你的腿多久没换药了，用不用再拍张片子的？”
  “不用了吧。”连红叶也不大清楚，回答的没什么底气。
  “若是不成，就当这拍片子的钱我送你的。
  趁现在有空，再去照张片子吧。
  这样你放心，我也放心。”
  “好，如果不行，就算我借你的钱，等以后再还你。
  就是怕等的时间有点长。”
  “不用了，说送你这点钱，我还是能做主的。”
  “你这么大方，不是说你读书时借了不少钱吗？”
  “现在不用读了，很快还清的。”
  ……
  两人决定了后，聊得热烈，慢慢的往医院那边走。
  等她走时，没走几步，就疼出一身冷汗。
  看她动作，就知道她手上的伤也没好。
  腿上伤更重一些。
  手还能动，就是撑着拐杖走路太累。
  左手被当初劫车的匪首刺伤，有意避开了要害，伤得不是很严重。
  时间太短，还没完全养好。
  腿上是被那小黄毛乱扎，伤的更重，更加的难以行动。
  加上中间没及时换药，有点发炎，又痒又痛。
  秦不易有心帮忙，自己腿也是残的，是有心无力。
  最后看她走的实在艰难，正好走到江边的岔路口，要到街道上。
  他顺手招辆摩客，车费砍价到两块，送他们到不远的医院。
  两个伤员看着可怜，司机磨了会口水，烦不过他们，很快载了人就走。
  在外面看了会他们交流状态的秦永刚和那媒婆，除了开始远远的躲着看了会，已经去找饭店订位去了。
  恐怕他们都不清楚，江边的一对年轻人，拍拖已经拍到医院里去了。
  好在不是治病，却也是检查。
  秦家的三万多块钱，如今还好好的装在秦不易身上。
  走进医院，他装作摸口袋，从兜里掏出了两人的检查费。
  连红叶倒是想劝，不是她出钱，又不好意思开口。
  最后还是秦不易自己想重新看看自己残腿的现状，主动掏钱要重新拍张片子。
  连红叶那张片子，伤口都没在要害处。
  就是伤口有点多，最近没及时换药，这会有点发炎。
  出来相亲时，小姑娘还是偷偷找的花露水盖住那难闻的味道。
  这才是两人离得不远，秦不易没觉得对方臭的缘故。
  秦不易仔细看了看拍好的片子，确认连红叶伤伤的不是很严重，跟着松了口气。
  再看自己的片子，发现自己的断骨愈合的有点快。
  由于没有正常治疗，断骨都没能重新接准位置。
  胡乱凑在一起，已经开始结瘤愈合。
  看得秦不易心里有点烦躁，很想把手伸进肉里面，把那些错乱的骨头重新纠正好。
  拿到片子的医师，看着这对落难年轻人，张了张嘴，又没好意思开口说什么。
  最后出于好心，只提醒了句：“你这断骨没接好，再这样拖下去，那里会长个很大的瘤子。
  而且就这样长好之后，断骨还不能随便用力，要不然断骨扎到肉还是会痛。
  就这样让它接着长，到时腿也会长得很难看。
  没钱最好还是去借点钱，早点正下骨。
  打上石膏后，可以不住院省点医疗费。”
  转身又对着短发姑娘说：“你这个伤口化脓了，有这拍片子的钱，还不如直接换下药。”
  连红叶望了望秦不易，抿着嘴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