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藏王是一名绝对的悲观主义者，他不会把所有的希望放在一个项目当中。

  开智计划，极致对群，能够把希望赋予每一个人世间的凡人，让人类每一个个体都拥有迈出一步的可能。

  我即地狱，极致对单，把所有的力量集中到个体当中，赋予个体强大到足以对抗神明的力量。

  这就是地藏王的两个计划。

  孰优孰劣，因为开智计划受到如来干扰已经崩塌，加上李修对我即地狱的开发还没到尽头，所以暂且按下不表。

  就单独说「我即地狱」的研发工作。

  如果说为了封印被知识污染的谛听，地藏王早已死在了地府当中，那么后续继续制作「我即地狱」的人是谁？

  还是说，早在这时，我即地狱的研发工作就已经结束了？

  以及为什么是李修拥有了这份力量？

  为什么如来扔下的菩提籽，长出果实转过头后，顶着李修的脸？

  一连串的疑问环绕在李修的心中，烦扰的他根本无法正常的思考。

  面对李修一股脑丢出来的问题，地藏王菩萨神色不变，看着最后一滴咖啡液从过滤杯中滴落。

  他拿起盛接咖啡的分享壶，给李修和自己各自倒了一杯，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李修盯着地藏王看了半天，捧起咖啡杯，小抿了一口——

  “嘶！”

  李修眼前一黑，五官扭曲在一起，露出痛苦面具。

  世间怎么会有如此苦涩的东西！

  明明是在地狱，李修却仿佛看到了自家太奶在朝他招手。

  就在这份苦涩达到顶端时，丝丝缕缕的甘甜自味蕾——不久前李修还以为味蕾都被苦死了——反馈回来。

  李修放下杯子。

  “回味不错，就是……就是……”

  李修总觉得回甘中少了点什么，可到底是什么，他又不知该如何形容。

  “「烟火气」？”

  “对对对。”

  地藏王说：“这些「咖啡粉」是通过拷贝历史长河的生灵转生，而研磨出来的。

  就像你之前经历的模拟世界一样，只要明眼人就能看出来，缺少了一份真实感，也就是烟火气。

  等你回头扔进来足够多的灵魂，真实的灵魂就能够产出真实的悲苦，到时候，味道就对了。

  说回到你刚才的问题。”

  地藏王放下杯子。

  “第一个问题，我即地狱的制造者是谁？”地藏王指了指自己：“依旧是我，但不是现在的我。”

  李修翻了个白眼：“禁止谜语人。”

  “不是谜语人。为了封印谛听，这一世，身为「地藏王」我的确死了，但是在死亡前，我最后发动了一次六道轮回盘的力量，完成了携带记忆的转生。

  身为地藏王的我，完成了「我即地狱」前半部分设计工作。转生之后的我，完成了后半部分构筑和改良工作。而成品——”

  地藏王对李修微微扬起下巴。

  成品，自然就是李修现在所掌握的力量。

  李修分析着地藏王的话。

  转世……的确如此，别人或许不行，地藏王是开智计划的首席研发官，并且实验已经进行到了最后一步。

  开智计划的失败在于无法做到针对全员的大范围量产，但是制作一两台「原型机」，肯定是没问题的。

  携带记忆转生，对地藏王来说并不困难。

  李修问：“六道轮回盘内的布置，包括谛听心脏处的钥匙，都是转生后的你做的？”

  “没错……概率上来说。”

  “概率？”

  地藏王小口品着咖啡：“我已经死了，在你打开第六地狱的大门，进入到轮回地狱之前，我对外界无法进行任何形式的观测。

  时间对我来说是静止的，思维是停止的，我不知道我的转生体做了什么，又是否是他做的，还是有未知的第三者出现。

  我唯一能告诉你的就是，目前的现状与我当年制定的计划保持了一致。”

  因为计划一致，所以，执行计划的人大概率也是一致。

  但是不能排除转生者，中途死亡、记忆遗失、被人操控，又或者其他变故，其他人为了不可告人的目的，暗中推进计划按照原路执行。

  “……还真是符合你悲观的思维方式。”

  李修理解谛听了。

  和一位绝对的悲观主义者聊天，总是会有各种的不确定性被提出，提的越多，心中的烦闷也就越多。

  怪不得谛听会烦躁的去咬鞋子。

  李修就着烦闷喝了口咖啡，不知何为，咖啡似乎没有刚才那么苦到令人难以呼吸了。

  这就是所谓的「咖啡哪有生活苦？」

  “所以，你也不知道，转世后的你到底是谁？”

  “不知道。”

  “那为什么打开第六地狱的会是我家的钥匙？”

  “不知道。”

  “第七地狱是什么？”

  “不知道。”地藏王补了一句：“我死的时候还没设计到第七地狱呢。”

  好好好。

  李修本以为好不容易能见到原作者，问问关于我即地狱的秘密。

  没想到「我即地狱」还是一个超凡领域版的《红楼梦》，上下部分是不同的作者。

  曹雪芹就是个写书的，他懂个屁《红楼梦》现实版。

  “那你都知道什么？”李修问。

  地藏王想了想说：“两件事。首先就是，如来为什么要扔下菩提籽？死亡前，我想了很多种可能，但现在看来都不对。”

  起初地藏王以为是自己在做抵御神明的事情，所以如来才出手阻拦。

  可是以现在的时间点，再回头看去。

  如来，或者说佛陀们，秉承了「空」的原则。

  当初观音拿走了神明之血，与元始天尊一行人，展开愿望之都计划，以无数平行世界为屏障，阻拦神明的降临。

  如来没有出手。

  后来在愿望之都计划末期，观音以自身「虚无」规则，把西方极乐世界流放，投放到虚无当中，导致佛陀们千年无法降世。

  如来依旧没有出手。

  以如来的手段，有无数种方法阻拦观音，可他始终保持着「空无」。

  而到了地藏王这里，他的实验还未成功，甚至已经中途停止了，如来却忽然出手。

  诚然，地藏王和如来的关系，的确没有观音与如来的关系好。

  以他阴郁的性格，肯定没有天性乐观的观音那般受欢迎。

  但是……

  肯定不会是这个原因。

  李修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如来出手，是因为他觉得你威胁到了他，或者……你的计划威胁到了他。”

  “不是他。”

  地藏王纠正，指了指天空。

  “是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