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门口又进来两个人，大概是熟客，直接叫道：“老陈，一碗牛肉面，一碗雪菜肉丝面，牛肉面多加点香菜。”

  “行，马上。”

  陈其家边应着边往后厨走去，厨房里又响起嗡嗡的油烟机的声音。

  老张低头慢腾腾地吃着面，耳朵却竖起来听着隔壁桌刚进来的两个人聊天。

  他今天早上和中午这两顿，都在这家店吃的，每顿吃半小时以上，就想听听大家聊的八卦。很多时候警察问话，大家都会有所保留，担心惹事上身。

  当然今天这两次听下来，真真假假，夸张的，玄幻的，鬼神论的都有。

  其中一人说道：“昨天你没来上班，对面那家店的小孩被人放蒸笼里烧死了。”

  “我听说了，太惨了。你去现场看了？”

  “没。我是听说的，说是他们家帮工的大姐把孩子抱出来的时候，那孩子身上的皮都掉了一地。”

  “当时你在？”

  “那时候不在。”

  对面那人听出对方话里有话，问道：“赶紧说，你肯定知道点什么。”

  “昨天我老婆打电话来说肚子痛，她不是怀孕了嘛，我担心她出事，就跟班长请了假提前下班了。”

  “然后呢？”

  “没然后。我要是晚点走，说不定就能看到现场了。”

  “我还以为你看到现场了呢。你老婆没事吧？”

  “没事。”

  “也是，她要有事，你还有心情去打听别人的消息。”

  “你就不好奇吗？”

  “我也好奇，但是更多的替他们家难过。老公死了，儿子也死了，你说这老板娘是不是也太惨了一点。”

  “你要心疼，你去送关怀，现在这个时候人正缺爱的时候呢。”

  “懒得理你。”这时面送了上来，那人不再理对面的人，开始大口吃面。

  对面的人觉得没趣，用脚踢了踢对方：“怎么这么小气呢，开个玩笑都不行。”

  “人家都那样了，还开她玩笑，有点过分了。”

  “行了，我知道了。跟你说个正经事。”

  “什么？”那人一边咸咸淡淡地应着，一边抬眼看了对面那人一眼。

  “我听说老陈看上对面老板娘了，这老陈还欠着老板娘十几万呢。你想啊，如果他们两个好上了，那这钱是不是就不用还了？”

  “看来老陈打的好算盘。”

  “那也要老板娘能看得上。”

  “喂，你说那小孩会不会是他除掉的？”说着他朝老陈努了努嘴。

  “话可不能乱说，这可是人命案子。别聊了，待会被别人听见，就不好了。”

  “怕啥。如果真的是他做的，警察肯定会抓他，如果不是，也不会因为我们背后说两句就真的成了凶手了。”

  “行了吧。”

  “哎，你想想看我刚才说的犯罪理由成不成立？”

  “别总把人往坏处想。我觉得老陈不会。”

  “切，等着瞧吧。”

  两个人后来又闲聊了几句其他的话题，就走了。老张的一碗面只吃了半碗，味道是还不错，可惜都坨了。

  这时老张的对面坐了个人，抬头一看原来是老板老陈。

  老张还没开口，老陈就先说了：“看来你就是来打探对面餐饮店的消息的，要不然也不会一碗面吃半个小时才吃半碗。”

  “是吗？”老张放下筷子，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要是你觉得我的面难吃，剩着半碗，早就走人了。要是觉得好吃，也该早吃完了。你这故意剩着半碗面，一根根挑起来吃，不就是为了多待会，听别人谈话或者观察我吗？”

  老张也坦然的承认了：“对，我就是来听听大家私底下怎么谈论这件案子的。”

  “别对别人的痛苦那么感兴趣，他们已经很难过了。”

  “所以我没去找当事人聊，只是在这蹲守，看看有什么消息。”

  “老板，你昨天一早在干什么呢？”

  “我？我在店里准备配菜和面条呢。”

  “昨天你早上你听到了对面孩子的哭叫声了吗？”

  “没有。这距离怎么可能听得到？隔了条马路呢。再说我当时也在后厨，更不可能听见了。”

  老张放下筷子，问道：“你说的是实话？”

  “听你这话问的，怎么感觉像是警察？”

  “你猜对了。”老张把证件把桌上一放，“我是警察。”

  “昨天已经有警察来问过话了，我已经都说了。我知道大家都觉得我的嫌疑大，但我真的没有做。”

  “你对舒雯家的情况挺了解的吧？”

  “这周边邻居大致都知道他们家的情况。”

  “但昨天不是有人说，你最近去他们店去的很勤快？”

  “我良心上过意不去，毕竟车祸是我造成的，钱我一时半会拿不出那么多，但力气还是有的。舒雯和她家请的帮工都是女人，很多力气活做不了，我就顺便帮衬一下。”

  “昨天早上，他们家出事的时候，你说你在厨房，有人能证明吗？”

  “店里就我一个人，我妈六十多了，也不敢让她那么辛苦，她那个时候还没到，我们家都是我先来的，等到卖的时间点她就来了。”

  “能把你最近一周的流水给我看下吗？”

  “流水？看这个干嘛？”

  “这东西你们开店的肯定有吧？我要看自然有我的理由。”

  陈其家没再说什么，起身去收银台拿了本子。

  “把那个收款记录一并给我。”老张说，“支付宝和微信的都要。”

  陈其家苦笑一下，又把自己的手机递给老张：“支付的账单都在这，原始收款账单。每天有几单现金付的，没在里面。”

  “现金付的不多吧？”

  “一天也就三五单吧。”

  “那没事。有手机支付的就行。”

  已过饭点，店里此时已经没什么客人了，老张就在自己吃饭的桌子上看了起来。

  昨天的流水比平日里还多了十来单，而且今天一上午也没听到有人抱怨昨天等了久了，看来昨天的配菜也是按时准备好的。

  而且陈其家这么爽快地把流水和账单都拿了过来，特别是手机收款信息，没有一丝惊慌，昨天和之前的几天店里的生意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