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开奇让楚涟涟开价，楚涟涟则声明，她要评估一下，并问郑开奇，“你为什么把这个给我？不怕我告诉日本人？”

  郑开奇淡淡说道：“你是中统和日本人中间的缓冲区，又是双方都需要的金融大员。但当日本人知道你还帮中统办特务方面的事时，你的价值就被无限的压缩。

  没有谁是不能替代的，我肯定是，你也差不多。”

  楚涟涟悄咪咪笑了，“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是那个眼里只有钱，脾气暴躁没有学识的店小二？还是说店小二之前，你还有别的身份？”

  “人都在进步不是么？楚大姐没有干特务，却有特务的思维。”

  “我们比军统好的不是一星半点，怀疑别人，是最正常的，不是么？”

  楚涟涟眼馋着郑开奇手里的东西。

  “黑市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楚涟涟说着，“这可是原版的资料。”

  郑开奇摇摇头道：“不清楚，有人推荐，我就买点。”他笑嘻嘻道：“对我来说，日本人坚挺，我就跟日本人混。谁能让我赚钱，我就跟着谁混。”

  “小农思想，没多大出息。”楚涟涟鄙视。

  看不起他是一部分，楚涟涟再次有了把他拉入中统的想法。

  上一次就跟那个恶心的老头提过，老头后来调查过郑开奇，从来没有对中统下手，对共产党和军统都有围剿记录，心狠手辣。

  而且，他有贩卖情报的习惯。

  对日本人，也就是投靠和利用的心理，不属于那种盲从的没有退路的汉奸一样。

  诚然就像郑开奇所说，她是不会把郑开奇捅出去的，一来郑开奇知道自己太多的事情，二来，留着他，对自己来说更有价值。

  他这样为了些小钱就蒙蔽了眼睛的底层特务，是最好的消息来源。

  “你走吧，我会联系你。情报我要了。”

  郑开奇出了办公室，路过会议室时，还恶狠狠的勉励了鲁婷婷。

  “从我行动队出来的人，到哪里都要拔尖，别跟我丢人。”

  他口气很凶，让人感觉很难接近。

  鲁婷婷很感动。

  她现在是共产党员，组织给她的任务，扎根在伪政府的金融系统里，学知识，渗透金融体系，了解日本的真正财政状况，自己也不断学习进步，组织也需要懂经济懂金融的人才。

  对她不做任何要求，就是一个普通的打工人。

  她唯唯诺诺。上次郑开奇在医院定了基调，就是与她已是陌生人。让她单飞。

  不过那个中统的资料是什么意思，楚参谋跟中统又有什么联系？

  肯定是因为资料上的事情她才跟队长私聊的。

  恩，等楚参谋问起来，她就说什么也不清楚，就以为队长拿错了资料，仅此而已，不会联想到楚参谋的身上。

  郑开奇很满意，又跟钱司长打了个招呼，转身离开。

  他并没有走远，顾东来在楼下等着她，过了一个多小时，楚涟涟傲气十足的下来，开车走人。顾东来脚下发力，拉着黄包车跟着。

  这里属于闹市区，红绿灯很多，车子走走停停，顾东来凭借超人的体力算是勉强跟上。

  最终，楚涟涟的车停在了租界一个偏僻的角落，进了一家路边的咖啡厅。

  顾东来拿出毛巾在外面擦着汗，说道：“怎么办？”

  “不怎么办，等。不用管她，一会跟踪对面的老头。”

  郑开奇叼上了烟。

  楚涟涟交叠着长腿坐在那，对面是一个老头。

  老头的眼神不正，嘴里说着什么。楚涟涟拿出了那张皱巴巴的人事资料，老头的眼神都猛然收缩。

  看来他也很吃惊。

  “这是郑开奇给的？”老头问。

  “是的。”楚涟涟抿着咖啡，“我建议吸纳他，他开价应该不低。”

  “还有几张？”

  “还得有个五六张。”楚涟涟说道：“他总不会蠢到把最高职位的特务给我。”

  副站长有些疑惑，“这些机要岗位上，按理说应该不会有身份问题。”

  “那应该就是被策反了。上海当时乱糟糟的，撤回去的人很有可能早就被日本人策反了。”

  老头点点头。这个冷淡狂傲的楚家大姐，不是个只懂经济的笨蛋。

  “我走了，去租界的银行，如果有行动，记得跟我说。”

  老头说道：“这样吧，下午你约他见面，先给钱，其他的再说。稳住他，情报先拿到手，以免外泄。”

  楚涟涟驱车离开。

  角落的顾东来和郑开奇都没动。

  那老头也没离开，一直坐在里面的角落，安静品着咖啡。

  许久才缓缓起身，跟服务员说了些什么，起身出了咖啡馆，就从旁边的小楼梯上了二楼。

  再也没有出现。

  “看来咖啡馆是前哨，也是一个交通站。楼上就是他们的一个据点。”

  郑开奇嘀咕着，那个老头是什么身份，竟然能跟楚涟涟交接。

  “会是中统在上海的负责人么？即便不是，估计也是大人物。”

  “走，回去。”郑开奇决定不打草惊蛇。

  知道了这里是据点，可以让齐多娣派人盯梢，很快就清楚他们的组织架构，和那老头的身份。

  知己知彼，不会被陷害。

  回到南郊，他没有再去特务科，白冰早早在家里等着，因为车子被炸，特务科也没有多余的车子，这阵子的走动就全靠顾东来了。

  跟白冰吃了顿饭，住在叶维美家那晚，梦溪一直问东问西，很感兴趣，都被叶维美打断了。

  白冰察觉到叶维美对梦溪有一点点排斥。

  “叶小姐是不是还喜欢你？”

  “别胡说，人家是商业大佬，只对钱感兴趣。”

  “但是我感觉她在吃醋。”

  “哪有，她那不是吃醋，她那是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而已。”

  饭后给特务科打了电话，楚秀娥还是没回来。她已经去主动跟军统联系了。

  郑开奇没有干涉，甚至没有派人跟着。

  他相信她自己能搞好这一切。

  下午，小油王打来电话，说督察处的一个领导突然找他谈话，说是他首肯的。

  郑开奇跟他说：“之前跟你说的事情提上日程了，早早建立联系，以后在新特务机构，很多事情不好操作，提前下手会主动性强好多。”

  他决定把小油王送进督查室。那里是监督警备系统一切纪律的大部门，某些时候还能钳制特务科，就是不知道对后期的特务机构有没有作用，或者自成两个系统。

  他得做好长远打算。

  为此他花了不少钱疏通和督察处的关系。

  花钱交朋友，才是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