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送的？”老板娘一怔，“男朋友还是女朋友？”
  不得不承认，她真的很聪颖。
  她知道，既然扇子能跟她那条私人定制的项链相提并论，那也一定掺进了男女感情。
  为了表明重要性，我只得如实交代道：“是我在长阳认识的一位朋友。”
  “很重要的女朋友吗？”
  不知道什么原因，她忽然坐着有些不自在。
  特别是我与陈艳艳解除婚约以后，男女双方，任何一方乱搞，那都不能再叫出轨了。
  我不想告诉老板娘，那把扇子是他当初在长阳躲债期间，遇到的贵人张玲玉送的，这时也就随便搪塞道：“是生意上的伙伴。”
  发现自己有点咄咄逼人，老板娘及时收住了脚。
  为了不让我看出她的异样，她这时竟然把桌子上的项链递给我，说道：“过来，帮我戴上。”
  我眼前一愣，“我，我不会戴啊。”
  老板娘装作生气的样子，沉脸说道：“那陈艳艳呢，都是，都是她自己戴的呀？”
  我说道：“我没给她戴过。”
  不知道为什么，老板娘心里居然有些高兴。
  可又忽然嗓门一亮，“成，你回去先学学，什么时候学会了，我什么时候把扇子还给你。”
  “这？”
  “走吧，我还要上班呢，别影响我工作，快走快走。”
  站起身推搡我，老板娘低头勾颈的甩了甩手面。
  她这一下逐客令，我也只得灰溜溜地走了。
  “把门带好。”
  偷偷望向我有些失落的样子，老板娘觉得好笑。
  后来我才知道。
  就在我脚后跟刚一消失，她竟然微笑起来，手里捏着那条项链，看之又看，自言自语道：“戴条项链，这有什么难的，你是怕方家岩开除你的吧？”
  然后拉开抽屉，从里边拿出那把扇子，慢慢展开。
  仔细看了看，也没看出什么名堂。
  “朋友送的？好，好，我叫她送！”
  老板娘念叨着，到了最后，伴随着一个缓慢的动作，就听哧啦一声，扇子随之被她撕成了两半。
  知道玖陇农化在搞大检修，老板娘也没打扰我。
  过了好几天。
  等到我歇班时，她才给我打来一个电话。
  “喂，我说秦冲，你的手艺学得怎么样了？”
  “什么手艺？”
  “哎哟喂，贵人多忘事，行啊你，看来，你那把扇子不想要了。”
  老板娘把自己关在办公室，斜躺在椅子上，手机贴于耳际，一条美腿悠哉悠哉的搭在办公桌上，黑色职业中裙，有些中分的姿态。
  因为知道我今天休息，我这一不在厂里，老板娘说话明显少了顾忌。
  “你可别，白总，已经差不多了。”
  一听老板娘要还扇子，我陡然来了精神。
  “差不多了？行，现在过来给我戴上，然后拿走你的定情物。”
  “那你在哪呢？”
  老板娘得意的抖动着放在办公桌上的那只脚，脚上的高跟鞋，加速晃动着。
  “我在办公室呀。”
  “今天是礼拜天，你还加班呢？”
  “这个你别管了，快过来拿你的扇子吧，不过，不好意思的是，扇子被我家孩子撕坏了，你再要不来拿，我就把它扔进垃圾桶算了。”
  几乎没给我回答的机会，老板娘就把电话挂了。
  听说被孩子撕坏，还要扔进垃圾桶，我也就信了。
  我哪还敢怠慢，慌忙开车赶了过去。
  可别说，也就是一个简单的戴项链动作，我真也就拜师学过，他的师父不是别人，而是孙根富的老婆，我的亲密同学王娟。
  给白丽送去项链的第二天，我私下里专门去找了王娟一趟，叫王娟把项链摘下来给我看看，又叫王娟教我怎么戴，说是想给我老妈买一条，还拿王娟当了一会实验模特。
  都说爱情能拉低人的智商，那时，王娟真的也就信了。
  在王娟看来，我这么看得起她，找她讨教，她没有理由不开心的。
  我驱车来到唐州教育局。
  因为是礼拜天，教育局办公大楼很少有人，而越是这种情况，我越是行事谨慎。
  到了老板娘的办公室，老板娘坐在椅子上，闭目陶醉的让我把项链给她戴上。
  就在老板娘睁眼仰视我，我却有些害怕，甚至开始后悔来玖陇农化伺机寻什么仇。
  满脸惊慌的望着办公室紧闭的实木门，我说：“白总，我刚才上来的时候接了一个网约车单，不影响你工作，我先走了。”
  说着，拿起扇子便走。
  老板娘没想到我走得这么匆忙。
  望向我的狼狈，她的身子忽然一僵，然后无奈地笑了起来。
  离开老板娘办公室，我看着扇子怏怏不乐，下了楼，刚一钻进车里，手机忽然响了。
  这个白丽，又怎么啦！
  有一个不好的感觉，就是这个绝美老板娘还怪会缠人的，短时间内，能让我把想报仇，变成逃避报仇，真也不是一般的人物。
  我不知道老板娘正在办公室里自我嘲弄着，还以为她找我有事。
  正考虑如何应付，掏出手机一看，手机屏出现的却是一个陌生号码。
  作为网约车司机，这种电话我见的多了，所以也没犹豫。
  我按了接听键，只听对方说道：“你好秦冲，我是潘小兰。”
  潘小兰？
  我止不住一怔，暗说，潘小兰，她找我做什么！
  “想不到会是我，奇怪了吧？”只听潘小兰在那边软软地陪着笑。
  以前，潘小兰从来没给我打过电话，甚至见面连话都不说。
  在被孙根富带来借用我租住的宝地以后，我跟她相遇就觉尴尬，躲都来不及，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给我打来电话。
  我十分困惑。
  “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我还等着跑车呢。”
  这个点，在大街上转悠，搞不好真能遇到个大客户，我就是这么想的。
  却听潘小兰说道：“秦冲，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我有些不耐烦，原先，我对这个女人印象蛮好的，上班点名时，见到男同事就低头的她，可没想到居然这么容易就上了孙根富的贼船。
  甭管生活多么窘迫，那种事情打死也不能做啊。
  越线了，那就真的让人瞧不起，庆幸的，好在当时我及时出手。
  “什么忙？你说吧。”
  我竭力保持克制，这时就听潘小兰说道：“你能借点钱给我用吗？”
  借钱？
  第一反应，我诧异的不是这个女人的动因，而是这个女人有点与众不同。
  是啊，你都被孙根富看上了，借钱应该去找孙根富啊。
  还有，孙根富家庭条件那么好，为了搞好你，怎么说也得贴补你一些吧，犯得着向一个对面不啃西瓜皮的人借钱么。
  “那，你说说，你想借多少？”
  我以为潘小兰张口怎么也得说几万。
  不料潘小兰用恳切的语气说道：“一千，一千就够了，等这个月工资一发，我就还给你。”
  “啥，一千？”
  我咂了咂嘴，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嘴里的唾液，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苦涩。
  “怎么，你嫌多？”
  “不是不是，你别误会潘小兰，成，一千，我借。你在哪，我现在就给你送去！”
  我是想说，一千太少了，可我到底没说出来。
  “那太谢谢你了秦冲，我住的是小河村，进村后你给我打电话吧，我去迎你。”
  让潘小兰意外的是，我答应的如此爽快。
  而让我意外的是，潘小兰咋不向孙根富借这一千块钱的呢。
  或者说，她潘小兰被人家那么喜欢，怎么不向那个想要玩弄她的男人要一千块钱呢，难道是善良的缘故吗？
  小河村是龙山下的一个小村庄。
  我来到小河村的村口，潘小兰真就在那里等着我。
  潘小兰工作服换掉了，穿一身黑色系带连衣中裙，踩着一双平脚皮鞋，看上去感觉很顺眼，虽然不是十分出众，却是越看越有味道，越看越漂亮。
  “打车来的？”
  “开车。”
  “那，车呢？”
  “刚刚被朋友借去了，他把我带走南边路口，我就下来了。”
  “那多不好意思呀，让你走这么远的路，走，快去家里凉快凉快。”
  一边说着，潘小兰一边引我往村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