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义忙道：“家后便有。”
  “那好董大哥，你快去找棵臭槐树，用刀子割块树皮拿过来。”
  董义不敢耽搁，提柴刀拔腿而去。
  很快取来一块臭槐树皮。
  秦凡用随身携带的折叠刀去掉树皮浅表。
  削成铜钱大小一个薄片，涂上随身所带黑药膏。
  轻轻贴在孩子后颈恶疮之上。
  道声：“把香点上。”
  董义站在一旁，马上点着一炷香。
  秦凡接过。
  吹旺香头往槐皮上忽然一抵！
  咝……
  一股蓝烟穿透槐树皮，在秦凡体内真气推动下，源源不断旋入疮面。
  随着槐树皮快要灼干。
  秦凡撤下香火，长舒一口气，道声：“孩子没事了。”
  董义老婆苏明月一直站在旁边候着，手里攥着一个小布卷。
  “多少钱秦医生？”
  目睹儿子得救，苏明月又惊又喜，可同时又忐忑不安。
  秦凡这才开始留意苏明月。
  跟苏妙月相比。
  苏明月穿衣打扮非常朴素。
  衣服甚至打着补丁。
  可漂亮程度丝毫不输苏妙月，带着特有的村妇气质。
  望向灰暗灯光下苏明月那双手。
  尤其看到苏明月手上道道裂痕，秦凡怜悯顿生！
  显然，这是一位勤快而善良的女人，三十岁还不到，却有四十岁女人的沧桑！
  “不要钱的，大姐。”
  苏明月和董义几乎同时一愣。
  苏妙月更是不理解。
  心说。
  这个臭货，背着一身债，被戚家死命往泥里踩，偏偏对钱不感冒。
  真傻还是假傻呀？
  苏明月和董义交换眼神，诚恳道：“不收钱？这怎么成，你们老秦家情况我也知道些，收下吧秦医生，别嫌少。”
  秦凡已经看出这是董家所有积蓄。
  望向床上病童道：“留给这孩子上学用吧，要想走出大山，上学是他唯一的出路。”
  就凭苏明月跟苏妙月的姐妹关系，举家在天州找份称心如意工作，那是分分钟的事。
  秦凡不明白，她为什么非要隐于深山。
  苏明月很是执着。
  “秦医生所说极是，可你今夜救了我们孩子，我们一定要报答你的。”
  秦凡略作沉思。
  “既然这样，你们帮我一个忙。”
  董义眼前一亮，“什么忙？”
  秦凡指向墙脚笼子里一只小鹿，道声：“把它放了。”
  刚进屋时秦凡已经看见笼子里那只绿色小鹿，忙于给孩子治病，所以暂且没提。
  董义满口答应：“这好办，秦医生心地善良，放生的事，就由你来做的。”
  秦凡微微点头，走向笼子。
  仔细瞅。
  果然是上次在山洞里，他和杨桃救下的那只灵鹿！
  从小董义跟随父辈在山里打猎，什么样的鹿他都见过。
  可唯独这只绿色小鹿让他耳目一新，晶莹通透里没有一根杂毛，看上去绝对是个精灵。
  苏妙月也是看见了灵鹿。
  本来她还怀里抱着戚家小少爷，这时直接想要放飞自我。
  “天哪，好可爱！”
  苏妙月长腿并拢的连声称赞。
  秦凡打开笼门，
  忽听屋外传来呦呦鹿鸣。
  伴随嘈杂蹄声，整整一大群，听声音足有数百只，把茅草屋围起来团团转悠。
  小鹿欢快的回应一声，冲向屋外，忽又停下来望向秦凡。
  鹿回头！
  传说中的鹿回头！
  “它想报你的救命之恩，之所以回头，是想看清你记住你，是只神鹿！”
  董义说话很是感慨。
  转而指天而誓：“我们全家也应向这只神鹿学习知恩图报，从今往后，我家打猎再不打鹿！”
  第二天。
  苏妙月坚持让秦凡陪她在山里玩了大半天。
  日头偏西才开始下山。
  董家人一直把秦凡和苏妙月送到山脚下。
  “姐，你和姐夫搬来天州吧，我可以送你一套别墅。”
  苏明月轻轻摇头，“我喜欢山里的风景。”
  “那，小外甥怎么办，眼看他就该上学了呀。”
  苏明月道：“乡里也有小学。”
  “好吧，我说不过你，这点钱，无论如何你得留着。”
  苏妙月把一沓钞票塞给苏明月。
  苏明月坚持不要。
  苏妙月实在无语，叹了口气也就走了。
  秦凡的车子停在山脚下。
  开车到了龙县，苏妙月请秦凡吃过晚饭，天已经黑了。
  秦凡开车连夜赶回天州。
  车子里，襁褓之中的戚家小少爷睡得倍香。
  苏妙月说话的声音却是时而粗放时而细腻。
  有些笑段，在漆黑夜里。
  甚至带着无法形容的魅影！
  “秦凡，你医术这么高明，偏偏跑到金科药业做个普通小职员，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黑暗中，苏妙月忽然问。
  秦凡一愣。
  很快哦了一声。
  “没想干什么啊，主要我的行医执照被坏人吊销了，跑去金科药业，也只是为了混口饭吃。”
  苏妙月不无妖媚的哼了声，“骗谁呢，我给你一百万你不要，我姐给你钱你也不要，证明你还是没饿着。”
  秦凡道：“你和你姐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了？”
  “人品呗。”
  苏妙月娇嗔一声：“我人品哪点差了？”
  仪表盘里发出微弱的光线。
  透过后视镜。
  秦凡隐约看见苏妙月藏在黑暗里，不时的向他偷看着。
  这个女人，不会对我真有想法吧？
  这还不能叫人品差？
  正是心犯嘀咕。
  忽听苏妙月问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秦凡，前边应该有个服务区吧？”
  “服务区？”
  秦凡的眼睛止不住睁得好大。
  这个时候要去服务区，明显想去厕所的，一天有三急，这也很正常。
  “服务区刚刚过去啊。”
  秦凡说道。
  苏妙月一怔，暗暗倒吸一口凉气。
  刚才她只顾跟秦凡说话，想去洗手间的事情一时竟然忘记了提醒，这一往具体事情上去部署，话明显比先前少了许多。
  苏妙月越来越不自在的身子如坐针毡。
  行了几分钟，羞羞地说道：“秦凡，你把车速放慢些。”
  夜渐渐深了，这时高速路上的车子一点儿都不多，零零星星的，下来解手也不是没有机会。
  等到后边一片漆黑，苏妙月开口道：“秦凡，快把车子靠边停下，不许偷看！”
  一声不许偷看，话的意思已经相当明白。
  车子稳稳地靠边停下来。
  双闪灯带着难以捉摸的诡异与离乱。
  可以想象，白骨精在唐僧身边宽衣解带，会是怎么个情况。
  苏妙月下了车以后并没有在路边蹲下，毕竟她还得保持老板娘特有的威仪。
  她也顾不得护栏落定多少尘埃弄脏裤子，抬起了又瘦又长的美腿，爬过路边生硬的护栏。
  护栏那边是个角度不大的斜坡，草叶泛黄，恰好适合掩身蹲下。
  一个含羞带怯的蹲身，融入天籁。
  可忽听一声尖叫：“哎呀，秦凡快来救我！”
  然后声音越来越远，戛然止于凌冽寒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