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已经并排坐在我身边：“明说吧，我就是个二道贩子，你要买啥，可以跟我说。”
  “办成了给钱，办不成当我白玩。”
  不等我说话，王河先憋不住了：“钱都好说！”
  “但、但是你别要太多。”
  我不禁暗自摇头，这傻孩子真没什么社会经验，一张嘴直接掀自己老底。
  我赶紧往回圆，抢先道：“牛皮别吹大了，真找不到，可别不甘心！”
  “瞧你这话说的！你出去扫听扫听，谁不知道我王驴子童叟无欺？”
  我顺手递根烟过去，低声道：“不带一根杂毛的骡子，能搞么？”
  王驴子接烟的手擎在半空，凝神想了半天：“应该能。”
  “柳河有个老头，外号叫钱瘸子，他是养驴大户。早年间还养过青鬃马哩！”
  我嗤笑几声，心中已有了判断。
  那青鬃马是典型的烈马，其中学问大了去了，不是单靠根鞭子就能驯服的。
  我摆摆手，笑着打断他：“他就算养过龙，跟我也没关系，我就要骡子。”
  王驴子立马笑了，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大黄牙：“碰上行家了！行！我不多要，200块钱，我带你去。”
  我给王河递了个眼神：“给钱。”
  王驴子冲着阳光看了看，笑道：“丑话说前头，我告诉你在哪，能不能买下来，是你自己的事儿。”
  他在前面带路，我们在后面紧跟着。
  纪沧海在背后小声咕哝道：“说话吹吹呼呼的，我怎么感觉这小子不靠谱呢？”
  “这种没门没户的生意人，舌头跑火车是必备技能，要不怎么圈住人？”
  纪沧海眼珠子明显瞪大一些：“那你还信他？”
  “哎呀，这不代表他没本事，只是讨生意的一种方式罢了。”
  说话间，王驴子已经顿住脚步：“前面那个院子，你去吧。”
  “嗯？”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前面是个灰墙红瓦的四方院子。
  “你不跟我们进去？”
  王驴子嘿嘿一笑，脚下往后退了几步：“钱瘸子这人怪得很，我可惹不起他。”
  “往后我还得在这一片混饭吃呢，几位老板多担待。”
  纪沧海登时竖起眉毛：“给你钱的时候咋不说？你他妈这不是骗人么？”
  我挡在纪沧海的胸口，轻声道：“那你跟我说说，这人怎么个怪法？”
  “实话说吧，钱瘸子这人信缘分，他家的牲口跟亲儿子似的，我这种强行把缘分拧在一起的，他得打死我！”
  纪沧海一把抓住他衣领：“少废话！拿钱办事！走！”
  王驴子立马把钱掏出来：“我把钱给你还不行么？我不挣这钱了！”
  我重新扫了他几眼，他这状态不像是假的。
  “行，你走吧。”
  眼见纪沧海还是一脸错愕，我轻轻摁住他手腕，又递了个眼神。
  王驴子走了以后，我把目光重新看向小平房。
  “比这再难的龙潭虎穴我都见过，还怕一个卖牲口的不成？”
  我率先敲响黑色的铁皮门，院子里传来一声低沉而有力的声音：“进。”
  院子正中央坐着一个身形佝偻的小老头，发黄的白背心松松垮垮的挂在他身上，正面还写着什么农业复合肥。
  我想起王驴子说得话，赶紧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您这卖骡子吗？”
  “不卖！”
  他一张嘴便是回绝，随即又高声回应道：“是请！”
  果然，王驴子没骗我，这钱瘸子确实有点古怪。
  我连忙脸上堆笑：“好好好，想请一头骡子。”
  “都在这，自己看吧。”他一面往槽子里抖着草料，一面咕哝道：“岁数小，牙口好，干啥都是好手。”
  我清清嗓子：“我要没有杂毛的骡子。”
  钱瘸子手上一顿，转头看着我，古铜色的脸上写满了怪异：“你当真？”
  王河立马站了出来，拍拍自己的胸包：“钱都带来了，肯定当真！”
  钱瘸子突然笑了出来：“之前有三个人来找过青神驴，你们是第四波。”
  我顿时心头一紧：“卖出去了？”
  “不是，请走了？”我又赶紧纠正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