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答答的油脂落在火苗上，火苗蹭蹭往上窜。
  “来！尝尝！”
  烤鱼外皮已经焦黑，孙瑜掰开雪白的鱼肉，递在我面前。
  这种不掺杂任何调料的鱼，往往是最鲜的。
  折腾了一晚上，我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可种种疑惑掺在一起，让我对眼前的鱼开始打怵。
  孙瑜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我身上，我不知他打的什么算盘，只能咬牙吃上一口。
  可这一口下去，我差点原地吐出来。
  臭，真他妈臭！
  我吃的不像是鱼，更像是汗脚穿了三天的袜子。
  我抬头刚想说话，却看见孙瑜已经把大半条鱼干掉，长长的鱼刺随着他嘴上的啃噬来回摇摆。
  他似乎察觉到我在看他，有些错愕地抬起头：“你怎么不吃啊？”
  “你、你吃这鱼好吃吗？”
  “好吃啊！”孙瑜嘴上啃着鱼，嘴角挑起一抹很奇怪的笑：“这是天底下最好吃的鱼，怎么会难吃？”
  我干笑几声，把没吃完的鱼递在他面前：“我还是吃饼干吧。”
  入夜，风沙渐大。
  孙瑜不知从哪弄来一堆干草，把门口彻底堵上，只留下一个方口作为透气孔。
  我有意和他保持距离，缩在最外面的角落。
  这地方离门口近，若是有什么不对劲，我能第一时间跑出去。
  孙瑜把鞋袜都放在火堆旁，翻了几个身边打起鼾。
  这一夜我几乎是睁着一只眼睡的，就连外面的风沙什么时候停的，我都一清二楚。
  睡到半夜，我忽然觉得身下发凉。
  我用手轻轻一抹，是水。
  这水冰冷刺骨，激的我赶紧把手收回来。
  我贴在地面上一看，正好能看见水面的反光，波光粼粼的像鱼鳞。
  我顺着水流一看，竟然是从孙瑜身下流出来的！
  我蹑手蹑脚的下了地，走到他身边一看，他肚脐眼像是漏水了一样。
  就在这时，我身后突然响起孙瑜的声音：“你干什么呢？”
  这一声低问吓得我浑身一机灵，回头刚想解释，又吓得我赶紧把嘴闭上。
  孙瑜的眼睛整个翻成死鱼眼，黑眼珠贴上眼皮，鼻翼像蒲扇似的吸动。
  我立马往后倒退几步，刚准备说话，孙瑜身子突然一软，一头扎在睡袋里。
  片刻后，打鼾声再度传来。
  我整个人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孙瑜这一出确实挺吓人，可又没干什么出格的事儿，反而闷头接着睡。
  难不成，是他有什么隐疾？
  凝神看了他一会儿，我确定他真的睡着了以后，转头也回到角落。
  我不能这么继续跟他熬了，先睡觉再说。
  第二天起床，孙瑜像个没事人似的，在空地上抻着懒腰。
  见我醒了，他咧嘴一笑：“你醒啦？我看你睡的挺香就没喊你。”
  “外面的风沙已经停了，今天上午应该不会有事，咱们可以趁这个时间赶路。”
  我收拾背包的时候，孙瑜在背后突然问道：“那个，昨晚我睡觉没干什么吧？”
  我立马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我睡觉沉，没感觉哪不对啊。”
  “那就好，那就好。”
  孙瑜使劲轻轻嗓子：“我小时候睡觉，让夜猫子吓过，睡觉的时候偶尔会犯病，要是吓到你了，你多担待。”
  我微微一怔，转头看向孙瑜，忽然觉得有些看不懂他。
  他到底哪句话是真的？
  小孩睡觉确实怕‘外惊’，特别是怕动物带来的外惊。
  一旦被吓到，落下的是一辈子的病，严重的则会生出异象。
  就像孙瑜说的，他是被夜猫子吓住的，所以眼睛在晚上的时候会变成猫头鹰的样子。
  算了，不想了。
  我救他一命，他带我一程，大家互不相欠，外面风沙停了，那就各奔东西吧。
  把背包收拾好，我忽然觉得身上有点没劲儿，我赶紧从包里掏出准备好的小药瓶。
  这里面是我提前炒好的盐面，身上没力气的时候，稍微吃上一点会舒服一些。
  我刚把瓶子盖拧开，洞口里忽然倒灌进来一阵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