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他的眼睛都亮了几分。

  见宋哲没动静，他生怕吃不到眼前的橘子，用着可怜巴巴的语气，继续补充道：

  “村里的年轻人们，都死了，村子马上就要覆灭了……”

  宋哲：“村子里的年轻人为什么会死？”

  后面那一句自然就不用问了。

  李姓后代，年轻那一辈都死完了，没人传宗接代了，可不就灭了吗。

  “给我吃一口，就一口。”

  老人看着宋哲手中的橘子，已经控制不住地就要抓去。

  陈欢见状一把拉开宋哲。

  好在及时……

  因为在接下来的一幕，让他们的眉头纷纷皱了起来。

  老人一整张脸都扑进了那半个橘子中，贪婪地啃噬着……

  就像在吃什么有血有肉的东西。

  橘子的汁水在老人的脸上肆无忌惮地流淌着，与那半边脸上的血迹相融合。

  红橙交加，被他一并吞入。

  他还意犹未尽地将脸上的汁水和血迹一并抹去。

  原以为他会擦一擦手，可下一个动作……

  他居然将手指上沾染的橙红色液体再次一并吞下。

  在手电筒的光线下，这一幕显得异常诡异。

  宋哲是见过很多血腥场面的人，但是一时间无法接受这种……

  他可太清楚陈欢鞋面上的血迹是哪里来的……

  想到这里，本就没吃什么东西的胃，顿时还翻涌了起来。

  他见过刘少凯用别人的血抹到刘美吟身上，虽然场面也很恶心。

  但绝对没有此时老人带来的视觉冲击力强烈。

  可以想象，如果刚才陈欢没有拉他一把，眼前的老人会不会连同他一起啃了……

  “这恐怕不是疯了吧，这和电影里的丧尸有点像了啊！”

  宋哲倒是不畏惧眼前的老人。

  只要老人下一秒敢扑上来，他就会教老人如何做一个和蔼可亲的长辈。

  “我们要不还是送他去医院吧？”

  宋哲稍稍往陈欢边上凑了凑，小声说道。

  怎么就问了这么几句话，这人好端端就成这样了？

  “不用，我没事。”

  老人突然出声。

  看他的样子似乎是什么都没发生。

  他缓缓起身，整理了自己的衣服，一张老脸还皱了起来。

  似乎对自己身上的穿着不满？

  他神态变得优雅，缓缓坐到中间的座位上。

  他看向陈欢，又看了眼宋哲。

  就像是才发现宋哲在这里，脸上露出一抹和蔼的笑容，说道：

  “又来了一位年轻人，怎么称呼？”

  宋哲一脸怪异地看着眼前的老人，这怕不是羊癫疯？

  什么毛病……

  这么快就失忆了？

  老人见宋哲没有反应，对着陈欢略有些歉意道：

  “我们刚才聊到哪里了？有点想不起来了。”

  陈欢：“你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

  他问的，自然是老人刚才那疯狂啃食水果的举动。

  正常人那样吃水果？

  而且，看他的样子，好像是更渴望那血的味道……

  老人随手拿起放在座椅后面的擦手巾。

  在上面留下一道血红时，他微微一愣神，随即就明白了陈欢问的是什么。

  “看来，刚才我又发作了。”

  他神色淡然，丝毫没有了先前那副疯癫的模样。

  这也是陈欢为什么迟迟没有把老人送医的缘故。

  在此期间，老人曾清醒过一段时间，他告诉了陈欢村里人不出门的原因。

  可仅仅说了一小部分。

  因为他还没有把那个重要的名字说出口，又变成了疯疯癫癫的模样。

  那样子确实不是装的，陈欢只好选择静观其变。

  他怕自己离开一步，老人会做什么过激的事。

  “你知道自己的问题，为什么不去看看？”

  陈欢说得委婉，避开了医院这两个字。

  有些字眼好像就是启动老人身上的某个开关，只要说到那个词，他就会发作。

  老人笑着摇摇头，目光中没有了先前的锋芒，他的话语中带着释然的平和：

  “没用的，我们这代人逃不了这个诅咒。

  只有留在这里，才是最安全的，至少……”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陈欢和宋哲，幽幽道：

  “在你们来之前，我还没有发作过。

  我以为是老天眷顾我，神明宽容了我的过错，让我安享晚年。

  原来，这一切是我自欺欺人……

  罢了罢了，活到这个岁数，我也知足了。

  这世上哪有什么背叛，都不过是人的谎言。

  嘴上说着，你们不准将这件事传播出去。

  实际上呢？

  他们转头又告诉了另一个人。”

  宋哲好奇，“怎么说？你们的秘密是被公开的？”

  老人点点头，冷笑道：

  “村子里原本来了很多年轻人，都是来这座城市打工的。

  每天晚上酒足饭饱后，他们总会在村子里闲逛一圈。

  不少新来的租户都对神像那块地方产生了好奇心。

  你之前跟我说过，你住在李福贵家中是吧？”

  老人一改称呼，不再是他口中的村长。

  陈欢配合的点了点头。

  老人脸上的笑容更大了，“李福贵对神像看得可太严了。

  只要有人敢靠近，他只会怒斥，赶走那群不懂事的青年。

  但是如果被他看到有人敢偷偷进入庙里。

  那么，李福贵就会把那个人的照片拍下来。

  再然后会让李虎将人赶走，并且跟踪对方。

  他总有法子，让见过神像的人消失。”

  宋哲：“李福贵杀了去神像庙里的人？”

  老人摇头，“可以说是他杀的，也可以说不是。”

  宋哲：“什么意思？难道是你口中那位李虎做的？”

  老人毫无波澜的眼眸，此时目不转睛地看向宋哲。

  看了好半晌，忽然脑海中想起一个人，“小伙子，你很眼熟啊。”

  宋哲被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给说懵了，疑惑道：“你认识我？”

  老人没有回答，继续说刚才的话题。

  “李虎不过是个孩子，是他的爷爷。

  我刚才不是说过，这个世上哪有什么背叛？

  什么才是真正的背叛？

  明明是一件人尽皆知的事情，怎么能算得上秘密？”

  宋哲听不懂老人口中的秘密，他无法理解老人前言不搭后语的行为。

  刚想开口问，就听陈欢解释道：“他说的是祭祀。”

  老人听到那两个字时，浑浊的眼眸中满是冷意，冷哼道：

  “对，李虎家就是最好的一个例子。

  他的父母，被他爷爷亲手送上祭台。

  李虎刚出生之时，他爷爷眼看有了李家后代，迫不及待将那对新婚夫妇直接送上了祭台。

  那会儿刚好赶上了祭祀。

  可怜的孩子，还不如不要出生！

  就让这种村子直接覆灭，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