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秋序坚持要带柳侍郎走，而柳侍郎的态度...

  “恕我拒绝。”

  当然是拒绝。

  柳侍郎最烦的就是修仙者，穆秋序更是他讨厌的一类，对凡人的生死一副事无关己的样子，这样的修仙者他最是讨厌，更何况，他还是子素的徒弟，虽然不知道子素这个连灵根都没有的人能教一个有灵根的人什么，但是，就有师徒这一层关系在，他就是很讨厌。

  嗯，烦人的修仙者。

  柳侍郎的拒绝在穆秋序的意料之中，却不在路游依理解的范围，她忍不住好奇的问了一句：

  “为什么呀？”

  路游依想的很简单，这件事情本身就不怪柳侍郎，他也只是被当做工具利用了而已，就算跟着穆秋序过去也不会有什么惩罚，罪魁祸首是他的那个师父。

  如果柳侍郎想成为好魔修的话，这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吗？

  为什么他拒绝呢？

  路游依的思维没办法考虑这么复杂的事情，她只是觉得柳侍郎只要同意就好了，毕竟这件事情跟他也没有什么关系。

  “...不能就是不能。”

  柳侍郎摇头，他没多说什么话，只是一直这么说。

  听的路游依云里雾里的，她蹙起眉头，直来直去的性格也让她把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

  “所以，你为什么不能去？做事情总是有理由的，是担心毒誓的事情吗？这个不用担心，等我找到你师父的定位，我把他打败就好了。”

  “不是。”

  柳侍郎继续摇头。

  “那还能因为什么？担心穆秋序他们会欺负你？这个你不用担心，只要有我在，没有人能动你，谁欺负你我就打怕他！”

  “这个也不是。”

  没想到柳侍郎继续摇头。

  那路游依就不懂了，不是担心毒誓也不是担心被欺负，那柳侍郎到底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大概是信念吧。】系统却在其中看出了端倪，虽然他也是数据，但是好歹也是系统，看人心这件事情他比路游依清楚，更何况，他也能听见柳侍郎内心的想法。

  他拒绝的理由，说简单也简单，说不简单也不简单。

  一个是他讨厌修仙者，而另一个，虽然魔修是人人喊打的修士，但是救了他的到底是一个魔修，而且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师父虽然利用他，但是确实待他不错。

  要不是他师父，他早就死了，所以，他欠他师父一条命，理应偿还。

  若是现在放弃，跟穆秋序走，那就是不恩不义之人。

  他答应过师父的事情，是一定要做到的。

  他阿娘说了，人不能无信，无信则是不衷，不衷则不能为人。

  他已经不善了，已经让阿娘失望了，不能再不忠，不然等他去找阿娘的时候，又该用什么脸面去面对阿娘。

  纵使天下所有人都说他师父的不对，纵使所有人都站在另一边，他都要坚持站在他师父的身边。

  他的命属于他师父。

  不管何时何地，什么立场，这都是不能改变事实。

  就算没有毒誓，他也不能改变。

  即便，子素也站在他的对面，是啊，一切都太晚了，如果那个时候救他的是子素就好了。

  可是，也幸好，有人能够救他，不然，他再也见不到他的浮萍，那个义无反顾保护他，不在乎他的过去，不在乎他的将来，不埋怨他做的一切，就是站在哪里，不管何时何地，不管他是什么身份，都会朝着他扑过来，都会站在他的身前。

  那个白色...光一样耀眼的，在雪天如同雪仙子一样的姑娘。

  柳侍郎抬眸看着路游依，沙弗莱色的瞳孔闪烁着光，那是一种路游依看不懂的光。

  能够倒映出她面容的清澈，如同秋水般的温柔，可是再往深处，路游依看见了，那好像是痛苦，好像是绝望，又好像是释然以及庆幸的情绪。

  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绪。

  路游依不明白，她没办法思考这么复杂的感情，她是很聪明，知道很多事情，有自己的一套为人处世的规矩。

  她是很强，是什么都会，更是一个满级账号。

  可是，她看不懂柳侍郎的这个眼神，这是什么意思？

  她从未见过，释然，悔恨，怀念，庆幸，这些情绪她全都见过，可是这些都融合在一起同时出现的情况，她没有见过。

  更不能理解。

  保持着不懂就问的优良传统，路游依打算开口询问：

  “怀秋...”

  “子素。”

  可是她刚开口就被柳侍郎打断。

  路游依一愣，那双清澈的瞳孔里带着茫然，而柳侍郎看着面前这个茫然的白衣姑娘，她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好像什么都不懂，可是柳侍郎清楚，她懂，她什么都懂。

  她是一个聪明的姑娘，所以这件事情也不能瞒住她。

  “子素，谢谢你，但，吾命薄贱，已送他人，往后之事，且求你不要再管。”

  再一次，他再一次说出了“不要管”这三个字。

  却跟上次完全不同，上次的柳侍郎语气冰冷异常，眼神里也透露着寒意，就好像，是在对待一个陌生人。

  可是这次，他却是笑着的，那笑容温柔又漂亮，沙弗莱色的瞳孔闪烁着宝石般的光辉，屋顶的大洞露出了月光，他站在月光下面，发丝都被月光偏爱，他穿着单薄的白色里衣，看起来那样单薄，就好像是一张白纸，风一吹就摇摇欲坠。

  可是他却还坚强的站在那里，站在她面前，站在月光下面，站在那天地之间。

  他明明就存在那里，明明还跟她说不要管，明明...

  一滴泪突然掉落在地板上，溅起了水花，飞溅到那白色的裙摆上面。

  就是这一滴泪，让柳侍郎愣在那里，瞳孔一下子放大，里面带着不敢置信，同时也让系统愣住了。

  【你哭了？】

  【你怎么哭了？！！】

  【你不是数据吗？！你不是账号吗？为什么你能流眼泪？！！】

  系统在那边疯狂咆哮，可路游依现在脑子里根本听不进去东西。

  她现在脑子里根本没有办法思考，她只知道，自己现在很难受，难受的不行。

  哭？什么是哭？

  她见过别人哭，可是她从未哭过，她可是账号，怎么可能会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