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陈啊，把我手机拿来一下。”刘满不可能连着两三个月不联系手下的一帮子人的。她趴在床上，让水淼把充电的手机放到她手里。

  要说有一点不方便，那就是她不太喜欢打字，要说什么直接电话或者语音。每当她拿到手机，水淼就会自觉地出了卧室，给刘满关上门。这也是让刘满最满意的一点，她觉得水淼很有分寸感。

  事实上，这卧室里的床底下已经有了一个窃听器，水淼有更稳妥的方法干嘛做趴在门口偷听这么偷感重的事情。

  这次是刘满主动打电话，也是因为王戈的尸体被发现了。

  “阿虎，王戈的事情怎么说？”

  “我在抖音上看到视频还有官方公告了，说他是酒后失足落水了。”

  “他死不死是他的事，我要的是他的手机没有任何泄密！！”

  刘满气急败坏地吼了一句，虽然说他们在网上已经非常小心翼翼了，但是万一被查出一点蛛丝马迹，那一扯就能扯到一大片人的。

  “群里解散，你再重新组织起来，还有和王戈接触密切的几个人让他们安静一阵子！”刘满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真是流年不利。

  “我会按照你说的做，不过这样一来，下半年的业绩怕是不好看了。”阿虎还是有点不甘心。

  “命重要还是钱重要啊！”刘满有时候觉得这帮人脑子糊涂起来比猪还要笨，“不要老是这么些人，现在都什么社会了，我们也需要新的成员增加了。”

  说这话的时候，刘满想到了水淼，她太知道什么样的人容易丧失底线，像水淼这样，没怎么读过书，对法律根本没有多少概念的，又有一个儿子拖后腿，急需要钱的……

  “小陈，我要上厕所。”刘满打完电话，就把水淼叫了进来。

  水淼这个时候还拿着拖把呢，“成，我抱你过去，刚好上完厕所，我把卫生间收拾一下。”

  刘满被抱出去的时候，看到整个客厅的地砖都快要反光了，知道刚刚水淼没有偷懒，这是一个眼里有活的人。

  接下来几天，刘满一直在观察水淼，看她干事，也看她为钱发愁。

  “小陈啊，有没有想过石头以后怎么办啊？你也别怪我多嘴，现在还是小孩子，给口饭吃就行了，等到他长大了，要有房子吧，无论怎么着要给他找个媳妇吧，以后也要生个孩子吧……”

  刘满每说一点，水淼就眉头紧蹙几分:“刘姐，你说的都对，说到底还都是需要钱，钱多一点，以后儿媳妇也能对石头好一点。”

  “可不是。说实话，我是真的佩服你啊。”刘满这话说的是真心实意。

  也许是在水淼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遭遇，对她也是有几分抛心置腹。

  “生小冯之前，我们还有个儿子，只不过刚生下来，不会哭也不会笑，哎呦，那个时候我们也不懂，还说这孩子就是比其他孩子好带，但是当其他孩子开始说话走路了，他还是什么都不会。这才慌了，带到医院一看，天生痴傻。”

  说完，刘满看向水淼，眼里没有一点温度，问道:“你知道这孩子最后怎么样了吗？”

  水淼无奈地笑了笑:“刘姐，我也不是什么事情都没经历过，碰上这样的事情，一个家庭都是要被拖垮的。我又何尝没有想过把石头往福利院一放，只是养的久了就真的放不下了。”

  “刘姐……”水淼拍拍刘满的手背，“我理解你的选择，你的痛苦我也能体会到，都过去了，都过去了，人总要往前看……”

  刘满这人对着其他人能够心狠手辣，但是对自己那个被她一丢了之的孩子，这么多年已经成了她的一个心魔，有时候午夜梦回，总是能够听到那个孩子在她耳边喊她妈妈。

  听到水淼这么安慰她，句句话都说到她的心坎里，她也不免有几分触动。但是趴着的她根本看不到水淼看向她的时候那充满讥讽的眼神。

  两个星期，小冯来过几次，但是刘满这段时间因为受伤的事情，对着小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你妈这段时间疼的厉害，晚上也睡不安稳，所以脾气才越来越差。”水淼把小冯送出门的时候还好声好气地解释道。

  “没事，陈姐，这段时间麻烦你了。”水淼看着小冯下楼，扣在腰后的左手捏着的是刚刚从小冯背上捋下来的几根头发。

  她要确定刘满和小冯之间有没有血缘关系。第二天还专门跟刘满请了几个小时的假，不过等到她回去的时候，发现刘满家里有了一个陌生人。

  刘满自己开不了门，这是用藏好的钥匙开门进来的，由此可见，和刘满的关系非比寻常。

  “有客人来了，我倒点水，茶行吗？”水淼问了一句。

  那男人打量了一眼水淼，点点头:“可以。”

  等到人走回厨房了，两人才重新续上刚才中断的话题。

  “王戈的事，我跟了几天，的确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警方都已经出了公告了，看来是没有什么疑点，你也别老是疑神疑鬼的。”

  “干我们这行的，小心无大错。”刘满回了一句，接着又说道:“你这次太鲁莽了，这个节骨眼干什么还要拐个人。”

  阿虎听到这话也是一乐:“我这不是看到那小姑娘一个人过来旅游的，小路上碰上了随口问一句要不要搭车……你说现在的大学生啊，是真的好骗啊，都不用我说第二句，就上车了。”

  看到刘满还是不赞同，“哎呀，刘姐，我刚开始也没想，就是碰到那情况，不是有枣没枣打一杆子。你放心，那地方偏僻得很，根本查不到我的。”

  刘满现在根本动不了，对他也是没办法，只能再三嘱咐交人的时候要小心。

  中午吃完饭，那男人就走了。水淼站在窗前，看着这人走出单元楼，收回目光，从厨房端出一碗中药走进卧室:“来，刘姐，喝药了。”

  这药里加了安眠药，为的就是让刘满安安静静得睡个几个小时，水淼要趁这段时间办点事。

  掏出手机，直接点开一个定位，也是刚刚安装在那男人皮鞋上的定位器。

  阿虎本来就是过来看看刘满，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一路上回去的时候尽想着怎么把那个女大学生卖出个大价钱，根本没注意到跟在后面的面包车。

  阿虎的家就在国道边上，下了匝道，往左一拐，就到了。

  水淼早就在他要下国道的时候抢先在他前面下了，这个时候，她的车都已经在路边停好了。

  这边已经很偏了，路上的路灯也是破破旧旧，没有几盏灯亮着。水淼的车停在黑暗处，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等到看到整辆车都进入院子里，水淼也从车上下来，戴好手套就隐入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