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完工作后，赵涛还不走，看来他真是怕了鸿涛省长的批评，等着陆凡落实工作。

  无奈之下，陆凡拨通了市财政局局长魏靖云的电话，说道：“魏局，鸿涛省长有指示，必须两天内上报全市政务债务台账，麻烦你把政府隐性债务平台整理一下，明天把数字报到市委。还有，市直单位的债务，财政局也‘搂’一下，不打任何折扣！”

  魏靖云问道：“秘书长，全报吗？敢报吗？”

  “你如实上报就行，其它的不必操心！”

  “行，我马上安排，这项工作是黄瑞齐分管，数据基本上都是成熟的，明天上午我亲自给你送来。”

  “好，感谢！”

  魏靖云是李明洲提拔的财政局局长，对陆凡的指示自然不会含糊。而黄瑞齐市陆凡从甘水县财政局提拔到市财政局的，更不存在问题。

  接着，陆凡又给市国资委、市交通局、市自然资源局、市水务局、市城管局等项目单位打电话，都是同样的要求，明天上午报清欠台账，不许打任何折扣。

  除了自然资源局张锐有些推脱，其他几个局长毫不含糊的答应了。

  但陆凡是当过县委书记的人，岂能没点“悍性”？

  面对张锐的“推诿扯皮”，陆凡毫不留情的说：“张局，关于迎江市的清欠台账上报问题，鸿涛省长做出了明确指示，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高度重视，请你充分认识清欠形势的严峻性和复杂性，提高政治站位，落实‘新官理旧账’责任，从讲政治的高度坚决抓好清欠排查摸底和台账上报工作。市委、市政府敢于动真碰硬，敢于亮剑担当，以啃下硬骨头、勇于担当作为的姿态完成好清欠工作！”

  张锐说道：“秘书长，有些债务有它的复杂性和特殊性，不能公之于众；有些工程项目还没验收、未审计，算不到政府债务中；再者，我们单位的债务过于庞大，如果全部上报，我担心会出问题，那些老板不得堵单位的门？”

  陆凡不容分说道：“你的这些借口都拿不到台面上说，现在市委、市政府的要求很明确，就是不打任何折扣的上报本单位欠款，如果明天中午之前不能上报市委，瑞芳书记的指示是，让审计局帮你们整理一下。言尽于此，请张局自行斟酌，不打扰了！”

  挂了电话，陆凡恼怒道：“上划单位牛逼轰轰的，真当迎江市委、市政府拿他们没办法了？”

  赵涛此时感觉，陆凡比他更像市长，你才是牛逼轰轰的吧！

  联系完市直部门，到了下班时间。见赵涛“赖着不走”，陆凡只能陪他去小灶吃用餐。

  吃饭的时候，陆凡向市长保证，今晚一定跟各县区沟通到位，才没让赵涛当“跟屁虫”。

  回到办公室，陆凡第一个拨通了宁阳县委书记杨川贝的电话，因为宁阳的债务排在全市前三。

  电话接通后，杨川贝热情的说：“秘书长，有什么指示？”

  陆凡笑着说：“杨书记，接个‘硬’差事，是不得不完成的工作，你得全力配合呀！”

  “你指示吧，我老杨绝对全力以赴配合！”

  “清欠台账，能赶明天下午报上来吗？宁阳的债务应该在60亿元左右吧？”

  “哎，这点事情肯定瞒不住你，总欠款62亿，只不过有8亿的银行贷款、挪用了15亿的专项资金，还有16亿的债券。”

  “银行贷款、专项资金挪用、债券不在清欠范围，这些钱也不欠企业的，我只要23亿的政府债务。杨书记，这次是死命令，不要打任何‘埋伏’，等你们把台账上报后，审计会下去核实，如果哪个县区敢弄虚作假，市委大概率会给他换个位置！”

  “秘书长，这次要动真格的？”

  “鸿涛省长的指示，你觉得市委敢敷衍？杨书记，如实上报吧，债务不是你一个人欠下的，各县区情况都差不多，法不责众，出了事有市委顶着！”

  “行，我听你的，台账最迟赶明天下午送到市委。”

  接着，陆凡分别给安保县委书记马雅军、子北县委书记郭善博、坊州县委书记刘宇恒、定水县委书记陈湟基、鄜县县委书记王佳明、延水县委书记张钰铉、红旗县委书记李灿打了电话，语气都是不容置疑的，这些县委书记都是陆凡在李明洲担任市委书记时运作上去的，对陆凡的指示和提醒自然很重视，都把“活”接了下来。

  唯有秀延县委书记颜培杰仗着老资格，跟陆凡打哈哈。

  陆凡耐着性子说：“颜书记，清欠工作是推进减轻企业负担、落实惠企政策的重要环节，请你务必把思想认识和行动统一到中、省、市的决策部署和鸿涛省长的指示精神上来，进一步增强做好清欠工作的责任感和紧迫感，如果哪个县区出现瞒报漏报行为，市委要严肃追究当事人的责任！”

  颜培杰同样耐着性子回道：“秘书长，上报台账不难，难的是这些债务如何处理？省里管？还是市里管？债务公开后，下一步应该是‘自扫门前雪’吧？我们县哪有余力还款？这个月的工资都保不住啊！我参加工作三十年了，这种事没少见，别看上级现在上纲上线的，等风声过去就消停了，不要太当回事，应付过去就得了！”

  你这是明着糊弄我呀，陆凡脾气上来了，说道：“颜书记，市委的要求我已经明确传达，瑞芳书记把此项工作交给我督办，我希望秀延县能顾全大局，也希望颜书记能配合我的工作，在明天下午之前把台账报送到市委！”

  “放心吧，台账肯定会上报！”

  “那就感谢颜书记配合，时间不早了，就不打扰你了！”

  12月11日上午，市财政局、交通局、水务局、国资委等16个涉及项目的单位，如实向市委报送了清欠台账，累计金额有500多亿，陆凡立即安排市委办按照省里提供的台账格式进行汇总。

  到了下午，各县区陆续上报了清欠台账，其实这些东西他们早就准备好了，只需要汇总一下而已。

  陆凡认真翻看了各县区的清欠数额，发现秀延县只报了1.5亿。

  这是赤裸裸的应付差事，颜培杰纯属没把陆凡当回事。

  面对如此“挑衅”，陆凡自然忍不了，他当即让办公室通知市审计局局长罗林来市委。

  罗林是李明洲提拔的干部，跟陆凡自然亲密无间。要知道审计局在全市的地位举足轻重，以前孙伟东就说过，让你们干工作，一个个的往后躲，让你们当审计局局长，一个个不要命的往上扑！

  等罗林到来后，陆凡把秀延县的台账递给他，直奔主题道：“延水县报了11个亿，是各县区最低的，这个秀延县竟然报了1.5亿！鸿涛省长亲自指示，瑞芳书记专门强调，我亲自协调，颜培杰是置若罔闻、应付差事，丝毫不把上级命令当回事。罗局，这次的清欠台账上报省政府后，鸿涛省长要亲自把关，咱们市已经受批评了，所以务必要把最真实的欠款情况摸排清楚，你得立即下去一趟，对秀延县大张旗鼓的进行一次债务专项审计，把每一笔账都弄的清清楚楚，要查项目的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查债务形成的原因，查项目是谁实施的，查项目有没有‘猫腻’！”

  听出了陆凡的怒气，罗林说道：“这个颜培杰仗着老资格，连一般的副市长都不放在眼里，应付差事在情理之中。我马上组织人员下去审计，不过专项审计得走程序，得市委、市政府批准，要不然会落人口实。”

  陆凡点了点头说：“两步走，你先组织审计队伍，再让办公室拟定文件，我去给书记、市长汇报，争取赶你们下去之前把文件批好，把流程走完。”

  “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回去准备人手，待会让副局长杨世龙把文件送过来，这个同志精明能干，工作上是把好手，人品也能信得过！”

  陆凡明白罗林的意思，想推荐干部，便说：“优秀的干部得大力培养，待会我带他去给书记汇报工作。”

  罗林走后，陆凡来到李瑞芳办公室，汇报了秀延县的不配合以及自己的打算。

  李瑞芳皱了皱眉头说：“总有一些人，作风飘浮、阳奉阴违，工作上推进不力、进度滞后、敷衍应付、虎头蛇尾。不作为、慢作为、假作为，漠视、损害群众利益，凌驾于组织之上，必然会引发群众不满，影响党群、干群关系，市委决不能容忍这样的情况发生！既然秀延县搞不清楚自己欠了多少债务，那就让审计局下去帮他们捋一捋。我同意你的意见，审计宜早不宜迟，不能因为一个县的进度耽误了全市的工作大局！”

  一个小时后，审计局副局长杨世龙带着文件赶到市委。

  陆凡和他简单交流后，便带着杨世龙去了李瑞芳书记和赵涛市长办公室，顺利拿到了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