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清茗居(3)
作者:白锦上   说好的欺师灭祖呢最新章节     
  “话说回来,这张氏也就罢了,怎的现在水云间莫氏,还有岁丰园萧氏也入了五大世家的排名?”路人乙道,“这两家素来淡泊名利,竟然一反常态卷进这场是非了?”
  “这五大世家的排位素来由玄门至尊与五大世家的宗主共同商议而来。现在至尊之位空悬未决——”
  路人乙插话,“这羲和神君早就入土为安,眼看马上都过七七了,继任者还悬而未决,我看哪,又要有一场巨变了。”
  “现在局势很不明朗,能够有资历与地位的,也就鹤唳仙尊,青羊仙尊,迦蓝仙尊,夜家二爷,兰宗主,苏宗主,莫宗主与萧宗主。按照以前约定成俗的习惯,上一任神君离世百日时才会由各大家主推选而来。所以还要再多等两个月了。”
  夜扶桑听到这里,倒是听出了什么门道来,看来五大世家的重新排名不过是玄门至尊之位这场硝烟之战的前奏。背后到底是谁支持,谁就有多大可能成为继任,就看谁收买的人心多了。
  只听路人甲又道,“你们觉得谁胜算更大?”
  “青羊仙尊早就是方外之人,完全不理江湖中事。除了他,剩下几人中,若是资历与实力俱在的,自然是两大宗师鹤唳仙尊与迦蓝仙尊。不过才有了夜扶桑一事,恐怕前者是绝无可能了。”
  路人乙,“苍梧山那位素来护短。大家都没忘风云大会最后一夜发生的事吧?”
  路人甲,“记忆深刻啊。”
  “以前是白鹿鸣,现在是夜扶桑。也不知道这两位给苍梧山那位仙尊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让他是非不分、善恶难辨,铁了心的护短到底。”路人乙大摇其头,“真是妄为正义高洁之士。”
  夜扶桑听得怒火中烧,立刻就要起身找那个胖子算账,就感觉到有人按住了自己的肩膀。
  一看是苏星河,也不知道他来了多久了。
  “你拦着我做什么?”
  “坐下,喝茶。”
  “不喝。你就没听到那人说什么?”
  “只听到几声犬吠,未曾闻得半点人声。”苏星河当真不怒不恼,坐下烹茶。
  夜扶桑可没有这么好的脾气,看到苏星河被人污蔑,被人轻视,哪里还坐得住,立刻起身,“我可不像你这么好的脾气。”
  “那你去。”
  夜扶桑听到这话立刻去了,很快又垂头丧气回来,苏星河半分都不觉得意外,只看了他一眼,就接着烹茶。
  夜扶桑都快疯了,自己体内灵力悉数被封印,普通人都打不过。如何能去出头?所以哪里还有饮茶的心思,只差把茶杯都摔在地上才能发泄一腔愤怒、怨恨与无奈了。
  只听那里三人接着闲话。
  “谁遇到鹤唳仙尊,算是三生有幸,可鹤唳仙尊遇到这两位,那可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刘兄就别想了。”路人乙看着路人丙,“想要入苍梧山那位的法眼,首先要模样俊俏,就说那白鹿鸣与夜扶桑,哪个长得差的?后者就不消说了,人家的娘可是素有第一美人之称的黎天籁。至于前者么,我可未曾亲眼得见,这就不好说了。”
  “自然比夜小公子还俊俏,据传这位夜游神笑起来尤其是颠倒众生,毫不夸张。”
  “你见过?”
  “那倒是没有。不过能把羲和神君的千金迷得七荤八素的,想必那也不是普通人吧?”
  路人甲,“可不。不是说有一年的百花宴上,白鹿鸣射中了夜家千金的彩头‘相思’,这才开始的那段情缘么?”
  路人丙,“本来一个少年英豪,一个名门千金,也算是天作之合。只可惜白鹿鸣年少成名,被人捧得太高,逐渐迷失了本心,沦为了邪魔歪道。不仅害得那十几个闺阁女子枉死,后来竟然还侮辱了夜家的千金,这才自掘坟墓。”
  “李老弟这就不知道了吧?这夜笙歌她没死。”
  “没死?怎么可能?当时不是——”
  “可不。我有个相好的在光明地做侍女,她亲口说的。那夜笙歌当真没死。一直改头换面,养在余家堡呢。这不几个月前,她的身份终于被人当场发现,这可是举世皆惊。”
  “再然后呢?光明地对此总该有个说法不是?”
  “有。说是白鹿鸣醉后起意,侮辱了夜笙歌,光明地担心好好的千金小姐被毁了名节,难以处世,于是就用了假死,金蝉脱壳,好让夜笙歌好好活下去。”
  “放屁。老子那相好的可是说,是他们夜氏的千金夜笙歌看上了白鹿鸣,死活要嫁给他,还一哭二闹三上吊。羲和神君被闹得没办法,只好派人去白纸门提亲。”
  路人丙刚惊讶,“夜氏求婚?这不可能吧?”
  路人乙,“你问朱大哥。”
  “千真万确。可奇怪的是白纸门没同意。”
  “不会吧?这门婚事,完全是他白纸门高攀,焉有不同意之理?”
  “白纸门若是同意了,哪里还会有夜家千金灌醉白鹿鸣,两人春宵一度,从而朝他老子逼婚这后话一说?”
  “原来不是人家见色起意。怪不得这光明地如此反复无常。原来是这谎话圆了又圆,快兜不住了。这女人啊,一看到长得好看的小白脸,就礼义廉耻什么都不顾了。”
  “刘兄这是后悔没有投好胎,寻得一副好皮囊呢。”路人甲打趣完又道,“所以话说回来,也怪不得那羲和神君恨透了白鹿鸣,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
  夜扶桑越听越是胆战心惊,终于到这里,苏星河将手中茶盏一丢,起身上了楼。
  他当然知道那些人的话早就惹怒了这座大神,若非对自己与夜笙歌的事情好奇,他才不会听到这里才起身,恐怕早就按捺不住醋意与怒火,愤然离去了。
  夜扶桑看苏星河走了,心里不住哀嚎,你们说江湖传闻就好好说江湖传闻,东拉西扯到我身上那些空穴来风的风流韵事做什么?
  明明都是一群大男人,却像女人一样八卦。这下好了,惹到我家那么大一个醋缸,人家鹤唳仙尊哪里是吃素的,现在更是战斗力爆棚,我都惹不起,只想转身逃到一千里开外。
  心里如此想,还是不能怠慢吃醋加愤怒中的苏星河。只好硬着头皮上了楼,回到了房间。
  刚一打开房门,一只茶盏就迎面而来,摔在他的脚下,尸骨无存。
  夜扶桑心里一沉。
  这可是史无前例,以前再生气,也只是闷在心里不说话,冷战几日,今天竟然一反常态,最喜欢的玉盏都摔了。恐怕某件事真的触犯了他的逆鳞。
  夜扶桑俯身,将被摔坏的玉盏碎片一点一点捡起来,“这杯子是你最喜欢的,摔了做什么?”
  “别人用了。”
  这话让夜扶桑心神不稳,麻痹大意下手指就被碎片划了一道,鲜血溢了出来,他看了一眼,神色如常,“所以再不舍,也只能狠心毁了是么?”
  苏星河阴沉着脸没有说话。
  “到底有没有人碰你的杯子,自然只有杯子自己最清楚。你说的不算,别人说的更不算。”
  “那不如你来告诉我?”
  “苏澜,我太了解你了,你有洁癖,讨厌污浊,又自我意识太重,不能容忍别人碰自己的东西,感情上亦然。
  “我即然归属于你,自然要守得住心的坚定,与身体的忠贞。否则,我毫不怀疑,这只杯子就是自己背叛你的下场。
  “其实我能够理解的。你给我的是世间罕有的情真意切,自然有对等的违反代价。所谓爱之深,恨之切,也大抵如此。
  “这不就是人间的游戏法则么,爱与恨,罪与罚,付出与回报,一切都是对等的。所以我既然能够与你选择开始,就肯定自己有资格承受,且有与你对等的底气。”
  夜扶桑说完这番情真意切的话,看定苏星河,这一次,他神色无比慎重,语锋也是绵里藏针的,“这样的事我从来不问你,一来对你有足够的了解与信任,二来也敬重你高洁雅正的品格。只是我很想问你一句,你对我,可曾也这般?”
  苏星河却别开了眼神。夜扶桑的眼神发亮,且又底气十足,实在让他心怯。他也不太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了。怎么会那么几句话就让他方寸大乱?
  到底是自己太过心胸狭隘,还是太过霸道了?相比与夜扶桑的坦然阔达,更显得自己有些小人之心了。再加上他最后那句话,更加让他无地自容了。
  其实仔细回想一下,大概是有几个字眼太过扎心了,比如,天作之合,再比如,春宵一度。于是就让他有些失控,彻底入了心魔。
  夜扶桑起身,将那些碎片放在桌子上,正好看到那只“相思”已经被苏星河取下,他心里有几分难过,“这枚‘相思’的确是夜笙歌的,这点倒是没错。”
  “那你还拿来送我?”
  “我管它以前是谁的,重要的是现在是我的不就行了么?这话不是你前几日教给我的?”
  夜扶桑将手腕上的发带取了下来,放在了那只“相思”旁边。这个态度已经非常明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