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宁熹元并不太看得懂宁程深这个人。

  但无所谓。

  这并不妨碍宁熹元朝着宁程深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没什么。”

  少女的语气轻松，微微有些得意。

  宁程深眸光微顿，想到了幼时学会剑招便向他委婉炫耀的宁凌月。

  到底还是...小孩子心性。

  对于这个女儿的成长，他确实缺失良多，虽然他其实并没有...

  宁程深发愣的时候，小孩子心性的少女已经再次开口。

  同方才一模一样的语调，继续说道：“毕竟我筑基的时候，可以杀掉出窍。”

  宁程深：“......”

  他看着宁熹元脸上毫无变化的笑容，有些恍惚。

  这句话...

  为什么听起来怪怪的。

  但宁程深还是微微颔首：“那也很棒。”

  “为宗门争光，想要什么奖励吗？”

  宁熹元的表现出乎意料的好。

  瑶光仙尊在阴阳飞仙门那些人的间隙探出脑袋，看向宁熹元：“熹元，尽管开口！”

  宁熹元对上了宁程深的眼睛，微笑：“要...少宗主的位置。”

  宁程深皱眉，捏了捏眉心。

  啧。

  这小孩儿还是这样。

  “熹元，不可胡闹。”

  少宗主的位置关乎太多，事实上由谁来当，需要他们共同决定。

  而宁熹元回流云宗不到半个月。

  说话太过张扬放肆了些。

  宁熹元嗤笑了声，耸了耸肩：“那没什么了。”

  说罢，她走向人群，向着她青云峰的方向去了。

  人们欢呼着为今天的胜利者让开了路。

  无数道灼热的目光不加掩饰。

  宁熹元步履从容。

  该回去睡觉。

  而且...这个时间。

  很快小宴同志就要发通讯符过来了。

  人群渐渐远离，宁凌月迟疑着追了上去。

  “宁宁！”

  青云峰的半山腰，宁凌月隔着几米的距离朝着宁熹元的背影叫道。

  没有回应。

  步履从容，不曾因为她的声音有半分停顿。

  轻快地像只蝴蝶。

  矛盾被允许存在于少女身上。

  颓然环绕，但黑色却在她身上拥有了别样的生命力。

  “宁宁。”

  宁凌月手中的瞬移符燃尽，出现在了少女的面前。

  宁熹元就是那个小孩儿。

  离开魔域后，她总是有些失控地想到那个莫名其妙叫她“姐姐”的小孩儿。

  强大、聪明、睿智。

  她依附于她，但什么都没有报答。

  因为他们的立场是相悖的。

  愧疚总是时不时的出现在心底，隐隐折磨她一下。

  宁熹元停住了。

  她平静地注视着那张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

  那双眼睛，正被复杂的情绪笼罩。

  “师姐，叫错了。”宁熹元微笑。

  宁凌月：“我.....”

  想说什么？

  其实没想好要说什么，所以面对宁熹元的纠正，她一时间愣在原地。

  宁熹元嗤笑了声，旋即伸了个懒腰，双手叠放在后脑，绕过了宁凌月。

  很快，声音从宁凌月的后方传来。

  “师姐应叫我熹元。”

  熟悉的声音，懒散的腔调。

  宁凌月回头时，身后已经不见任何人的踪影。

  那种无法忽视的疏离感异常清晰。

  -

  宁熹元与季云清的比试，整个流云宗都看得清楚。

  再没有人私下排挤议论。

  他们流云宗有这样的天才，是他们的骄傲。

  至于之前并不看好，甚至因为宁熹元太过张扬的性格而有些厌恶的长老峰主们老实了。

  吊打青云境是什么概念！？

  他们就是青云境。

  想起当时季云清苦苦挣扎的场面，他们只觉得后背发凉。

  今年虽没有大规模招收新弟子。

  但是试炼依然存在。

  此次试炼，会去到凤隐城的矿山深处挖矿。

  矿山深处接近地心，环境多变恶劣，更有不被熟知的妖兽魔兽。

  是锻炼弟子的好地方。

  因此，凤隐城边境的那座未开发的矿山，几乎被六大宗门征用了。

  他们为这座矿山付出了相当丰厚的报酬。

  等到宁熹元睡完午觉，从床上爬起来再去广场集合的时候。

  领导发言环节已经结束。

  宁熹元姗姗来迟。

  没人责怪。

  内门弟子们不够资格。

  宗门峰主没那个胆量。

  宁凌月主动找到宁熹元，给她讲了方才的注意事项。

  比如不能在规定区域以外的地方活动。

  比如不能和凤隐城的人起冲突。

  一些避火珠的使用方法。

  等到宁凌月说完，宁熹元点头微笑：“多谢师姐。”

  去凤隐城挖矿？

  真是...

  神经病。

  闲得没事儿干。

  宁熹元不能理解，但尊重。

  宁凌月欲言又止。

  眼底有些黯淡。

  是师姐。

  不是姐姐。

  飞舟在空中行驶了三日，终于到达了凤隐城。

  秦晔拿着令牌和相关文书去了边境城池的府衙，他们其他人只能留在城外的客栈。

  客栈很大。

  建在这城外，就是方便接待来自各方势力的试炼队伍。

  所有人都在休息，喝水。

  宁熹元踱步去了后院摘葡萄。

  因为多种因素，每个地方葡萄的味道都并不相同，她很有兴趣尝一尝。

  这客栈中并不止流云宗一家。

  还有星辰宫的人。

  站在后院还能听到星辰宫那些人吵吵嚷嚷。

  “...等等。”

  “我们再等两天......”

  “听说魔族的人在矿山里...别招惹......”

  嘈杂的混乱中，宁熹元提取了断断续续的关键词。

  宁熹元挤弄葡萄的动作一顿。

  系统立刻上线。

  【没错，宴祁安在这里】

  它的语气并不怎么高昂。

  不喜欢成功路上的绊脚石很正常，所以对于宴祁安的讨厌它不加掩饰。

  宁熹元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两条腿随着微风轻轻晃动着。

  嘴角隐隐上扬。

  心情不错。

  【......】

  系统咬牙切齿下线了。

  就看不惯宿主这没出息的样子。

  “是你！？”

  略有些尖锐的声音响起，带着些许纯粹的惊讶。

  宁熹元循声望去。

  一个穿着水绿色长裙的少女正跨过前厅，与她遥遥对视。

  这是...

  记忆中有些模糊的印象。

  “还记得我吗？”

  “我们见过的，在雅克蓝小镇。”

  那人的声音和眼神开始发生变化。

  打量之后，多了些得意洋洋。

  ————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