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几名证人走入大殿。

  池暨脸色阴沉，谢虞也好不到哪里去。

  薛明和向尚观察着两人的神态，心中有了一些猜测。

  夏明帝端坐在龙椅上：

  “容王，人都到齐了，你说毒蛇案是长公主和池暨策划的，案件如何，从实道来。”

  从进来开始，湛忆柳的目光一直落在谢烬身上。

  她这几日在牢中虽说吃住不如意，好歹见到了谢烬几面。

  今日能站在大殿上肆无忌惮的欣赏，她当做最后一次视觉盛宴，死也值了，何况她还不一定会死。

  再次见到谢虞，凤阳羽眼底的仇恨克制不住的快要喷薄。

  这贱人，利用了他之后杀了母亲，今日就算谢烬不取她的性命，他也要冲过去将她杀死为母亲报仇！

  冯昆是杀手，本就是刀口上舔血的人，面对审判和死亡没什么表情。

  夏明帝瞧着几人的神情，在湛忆柳身上多停留了两分。

  谢烬道：“毒蛇案发之前，幕后主使特地将案发之日挑选在臣成亲当日，大量百姓上街围观，人口密集，所以长公主让人将毒蛇投放大街造成骚乱，随后派人去侯府刺杀凤青鸾的祖母和云氏族人，造成王府街七十八名百姓当场死亡，一百多名因踩踏而受伤。

  容王府侯府侍卫死伤无数，对百姓们造成严重影响，同时也造成了京城近年来最大的一次社会事件惨案。”

  谢烬将毒蛇案造成的后果重新阐述了一遍。

  薛明和向尚自然也知道情况，脸色凝重。

  凤青鸾瞧了瞧他们的神情。

  谢烬特意将此案件的经过和伤亡人数着重强调，目的是为了在指证谢虞是凶手之后，薛明和向尚不会轻易因为夏明帝想以谢虞在百盛楼救人之事而功过相抵。

  大殿上鸦雀无声，随后谢烬的声音再次响起：

  “毒蛇案发之前，长公主被幽禁冷宫，在宫人的带领下潜出宫外，找到门侍凤阳羽，利用他职位之便，让他半月后放一批装扮成布匹商贩的杀手进城。

  这批杀手运送着从西部甚至克伦国地区抓捕而来的数百条毒蛇，落脚在凤阳羽提前安排的平吉庄等待时机。这一环节凤阳羽是为证人。”

  夏明帝看向凤阳羽。

  他之前认为凤阳羽是个可塑之才，将他调到龙吾卫首领的位置，可他不堪大用将其贬至门侍，想让他历练一番再提上来。

  可这人烂泥扶不上墙，与谢虞合谋成为她的棋子，真是看走了眼。

  “凤阳羽，容王说的是事实吗？”

  凤阳羽道：“没错，长公主私下找到末将，让末将帮她完成这件事，当时末将一心想报复谢烬和凤青鸾答应。她给了末将一枚和杀手互相确认身份的暗器图案。

  末将按照她的要求让杀手进城，可长公主过河拆桥，怕我泄露，派人来杀害我，我母亲为救我惨遭她的毒手，好歹毒的一个女人！

  凤阳羽咬牙切齿的陈述他在这件案子中参与的事情，一双充血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长公主。

  谢烬声音冰冷：

  “长公主，如凤阳羽，是你让他放杀手进城的吗？”

  谢虞承认道：“陛下，本宫是曾出宫私下联系过凤阳羽，但本宫并不知道让他放进城来的是杀手，更不知道他们还运进来了大量毒蛇咬伤百姓，百姓是皇家子民，本宫怎么可能会做伤害他们的事情？”

  夏明帝道：“你不知情？行，让容王将整件案子剖清楚了朕再来问你话。”

  他看向谢烬：“继续说。”

  凤青鸾轻拧了眉心，罪证如山，谢虞却还装不知情，是要将所有事情都推到池暨身上吗？

  她看了看池暨，他神情淡然，对此毫不在意。

  薛明和向尚在听到第一个证人说出来的事情真相时就被震惊住了。

  长公主居然做了这样的事？

  不仅亲自出宫收买凤阳羽，还对他利用之后杀人灭口，这是他们平常认识的长公主吗？

  二人互相对视，都看到对方眼中的唏嘘，屏气凝神接着听容王又将说什么令他们匪夷所思的案件过程。

  谢烬道：“以商贩身份运送毒蛇和带领杀手入城的头领是冯昆，也是他的手下与凤阳羽交接暗号。事发那日，冯昆率杀手装扮成百姓隐藏在人群中，在王府街发生毒蛇案咬人的混乱之际，杀手们冲出人群闯入侯府，目标是杀了侯府凤青鸾的亲人。冯昆，是谁给你下达的任务，又是谁给你提供的大量毒蛇？”

  冯昆跪到地上：“陛下，我乃江湖上的杀手组织，一日一名身穿黑色斗篷，戴着面具自称廉诏的男子找到我，给出丰厚酬金让我帮他办一件事，就是杀了侯府的人，不管是谁，杀得越多越好。

  也是他提供的毒蛇，让我安排人投放到王府街几处百姓聚集的人群中造成骚乱，以牵制谢烬和凤青鸾的注意力，随后带人杀入侯府。

  廉诏为了将此事嫁祸给克伦国，在我手下的每个人身上都纹上了代表克伦国的沙漠狼图腾，而这位叫廉诏的男人，就是他！”

  冯昆指向站在池暨旁边面无表情的温沐。

  “不是说那人戴着面具吗？你如何能确定对方的身份？”

  薛明不解，凤青鸾补充道：

  “薛大人，这点由我来说明，温沐隐藏真实身份，以廉诏的名义与冯昆对接，这件事淮北二皇子范烨华的贴身侍卫桑弘可以作证。

  之前四公主中毒，温沐出城找蛇翁拿解药时桑弘装扮成冯昆找他拿酬金，温沐一眼认出冯昆，并叫出了他的名字。”

  牵扯到范晔华，谢虞确认了儿子与自己对抗，是凤青鸾早已将毒蛇案的真凶查到了她和池暨的身上并告诉了烨华，所以那日在杏园烨华才帮助凤青鸾逃走，还质疑她，原来竟是这样！

  凤青鸾道：“桑弘是此环节的证人，陛下可将其带入殿中审问，除此之外，还有第三名证人可以证明是温沐向杀手们提供了毒蛇。”

  她看向湛忆柳：

  “这名证人便是从西部至京城，一路豢养毒蛇，以防它们难以适应京城的低温而死亡的蛇翁，真实身份乃蛇女的养蛇人，湛忆柳。”

  从湛忆柳走入大殿时池暨就有疑惑，他一直认为蛇翁被谢烬捉住了。

  蛇翁随他一路来京城，是年迈老者的形象，凤青鸾带来的三名人质中没有这人。

  现在听凤青鸾说蛇翁其实是一名年纪轻轻的少女，让他有种被戏耍欺骗之感！

  湛忆柳作为第三名证人，到她回话了，收回望着谢烬那垂涎欲滴几乎想将他吃干抹净的眼神，看向龙椅上方的夏明帝，道：

  “陛下，凤青鸾说的没错，向我购买大量毒蛇，并付巨额报酬，邀请我从西部的卡马雷城养着毒蛇前往京城的人正是温沐，是池暨亲自来找我合作的！”

  湛忆柳的话直接将毒蛇案的主使指证到了池暨身上。

  夏明帝目光变得阴沉：

  “证人的证词串起来，池暨，你就是毒蛇案的真正凶手！好大的胆子，敢在朕的京城杀害大夏百姓，来人，将池暨拖下去，凌迟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