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老头姿态很低，继续卖可怜，“可不是嘛，我这么大岁数，突然得受这个罪。我倒是无所谓，就是可怜我家这个老太婆……小伙子，你看你能不能把我们送去柳城大学？”

  卢星海微笑，扫了一眼他们。

  其他人看到他这样的表情，都以为成了。

  结果，他们却听到这个年轻人微笑地说：“我也想做好人好事，但是我得对得起我的车呀。我这车呀，每个星期至少要洗一次，你们身上臭烘烘的，上了我的车，估计这味道散几天都散不去。我还靠这车接送客户呢，不允许我做这样的好事。抱歉啊。”

  嘴里说抱歉，眼神却是幸灾乐祸，只给叶家人留下车尾气。

  最终，叶家人还是走着去的柳城大学。

  卢星海则是直接驱车去了柳城大学，找白校长。

  白校长听了卢星海的话，眼神有期待，他说：“总算是来了。”

  卢星海提醒白校长说：“那几个人臭烘烘的，可别污染了校园，您要不跟门卫打声招呼，别让他们进校门。”

  白校长说：“那怎么行，大学不能以貌取人，不能因为他们臭烘烘，就不让他们进来。我们大学要拒绝的是人品低劣的人。小卢，放心好了，我们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

  足足等了半个多小时，那六个人终于来到柳城大学。

  叶小姑攒了一肚子，她直接去门卫室问：“叶舟在哪里？你去把她找来，就说她爷爷奶奶和大伯姑姑来了。”

  门卫用手抵住鼻孔，“你们找叶老师？她不在。”

  叶小姑当然不信，她以为是叶舟事先跟门卫打了招呼，她态度强硬地说：“跟你说了，让你去把叶舟找来。她要是不来，她爷爷奶奶就会让整个学校的人都知道她不孝顺。一个连家里长辈都不孝顺的人，不配当老师。你告诉她，要是想保住这个饭碗，就别当缩头乌龟。我们可以在学校闹，也可以去她男人的单位闹。”

  门卫皱眉，“我说了，叶老师不在，她这会儿在省城。你们要是不信，可以等晚上八点的时候看省台的新闻，没准能看到叶老师。”

  叶小姑怔愣了一下，“叶舟能上省台的电视？”

  门卫打量叶小姑和她身后的人，满脸怀疑地说：“你们真的是叶老师的家人吗？”

  “怎么不是！我就是叶舟的小姑！她爸叫叶卫国，是我哥。”

  门卫说：“既然是叶老师的家人，怎么对她上省台新闻很惊讶的样子，叶老师很久以前就上过央台的新闻了。而且是不止一次！”

  看着门卫与有荣焉的表情，叶小姑依然怀疑，“我说的叶舟是……老家是锦城的，嫁的男人是当兵的，是个营长。”

  门卫说：“我们柳城大学只有一个叫叶舟的老师，她老家是哪里的，我不知道。只知道她是F大毕业的高材生，而且现在还是京大的研究生。她爱人确实是个军人，不过现在不是营长，是副参谋。”

  一席话让叶家人瞠目结舌。

  信息量太大了，他们要慢慢消化一下。

  一家子走到旁边的树下，个个脸上的表情都是不可思议。

  特别是叶金来，在叶舟下乡之前，叶金来在二叔家里暂住过一段时间，想让二叔帮她在城里找一份工作。

  工作虽然没找成，毕竟二叔家还有叶莲。叶金来也是后来从锦城回去后听她妈说，叶莲应该是二叔跟现在的二婶的亲生女儿。

  正是因为知道这事，所以叶金来自认为自己在叶舟面前很有优越感——叶舟和她妈一样，都是叶家不当回事的人。

  得知叶舟当了大学老师，叶金来也有点嫉妒，但是她很快就说服自己，让自己心里平衡——叶舟当了大学老师，嫁得再好又怎么样，有爷爷奶奶在，她赚的钱还不是要给叶家人花，还不是得帮叶家人解决工作的事。

  叶金来很清楚，爷爷奶奶把她和她哥叶金富带上，就是做两手准备。

  她应该会在柳城找个军官嫁我，她哥应该会得到一份工作。

  可是现在，门卫说的每句话都透露出叶舟现在很厉害，她男人也很厉害的样子。

  那么厉害的人，还能随便被他们拿捏吗？

  叶大哥苦笑说：“看来我这个侄女今非昔比了……怪不得之前听说二弟的事业受到影响是叶舟搞的事情。之前我还不信，现在看来是真的。爸妈，我们可能要白跑一趟了。”

  叶老太太那张被煤渣涂满的脸，皱成一团黑，她恶狠狠地说：“叶舟她再有本事，她男人再有本事，也改变不了她是我孙女的事实。怎么，难道有本事了，就可以不认爷爷奶奶？老大，你却跟门卫说，我们要找校长。既然叶舟是这个学校的老师，她不在，她领导就得负责我们的吃喝拉撒。”

  叶大哥去问，却碰了一鼻子的灰。

  门卫说：“我们校长在哪里，会跟我一个门卫说吗？你识字吗，识字的话就自己去找人问，校长的办公室上面会写着‘校长办公室’五个字。”

  他们也只能按照门卫说的去问人。

  柳城大学的校园里，有的学生背着书包或者手里抱着书，脸上洋溢着自信又青春的笑容。

  看到这一幕，无论是叶金来还是叶金富，都无比羡慕。

  他们和这些大学生年龄相差不大，恢复高考之后，他们也尝试过报名，结果在答卷上写了名字之后，后面能写的东西就不多了。

  再一想，叶舟居然还是这些学生的老师，兄妹俩心里都很不是滋味。

  “咦，这是什么味儿啊？”

  “我也闻到了，又馊又臭的味道。是不是死老鼠的味道？”

  前面几个学生边说边走，还边四处看。

  回头的时候，看到叶家六口人，都吓了一跳。

  叶金来和叶金富都有些难堪，心里也更恨叶舟。她什么时候去省城出风头不好，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叶舟怎么就不能等在这里，第一时间带他们去柳城最好的酒店，让他们洗澡，给他们买新衣服，再带他们去最好的饭店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