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躲什么?
作者:姜粥   谁教你这么当宠妃的?最新章节     
  次月,尚家回了信。

  尚父洋洋洒洒表达了一整面的思念之情,反过来另一面才是正事。京兆自古繁盛,多贵人,也多友人。

  他打听的几家都罗列其上,写的齐整清楚,令人一眼明了。

  尚芙蕖扫了回过去,不少身世清白干净的清贫书生。

  以赵氏母女的现状,押宝潜力股确实是最合适的。尚父是胆小怕事,不代表没脑子。

  汲取尚娉婷的失败经验教训,绝不再找家中一塌糊涂存在极品的。

  正要折起纸张,叫人送到陈采女手里让她自己考虑考虑时,余光倏地扫到最后那几行字——

  “可她还不想嫁,说想学意儿外出做生意,先立业再成家。”

  手指往下挪了些,信的最底下还有一行小小的字,笔迹娟秀。

  “最合适的选择,是自己。”

  尚芙蕖一顿。这才意识到,陈瑞珠跟在尚娉婷身后的那大半年里,很可能受到什么启发了。

  那段时间,也是和杜家正闹腾的时候。

  将指望系于他人身上,本来就是一场对良心的豪赌。

  “把信送去给陈湘娘吧。”尚芙蕖道。

  “娘娘。”柳姑姑犹豫地问,“这陈采女能同意吗?”

  陈瑞珠的事情没成,她能这么心甘情愿出宫去吗?

  “不同意也得同意。”尚芙蕖淡声,“何况她是个爱女如命之人,只要陈瑞珠过的好,不至于连这点都想不开。”

  当初是因为阿姐热心肠,不愿意见到好端端一个姑娘家,糟蹋在纨绔子弟手里。

  帮到如今这个份上,已经足够,再多就超出范围了。

  “这样一想倒也是。”柳姑姑闻言附和道,“她家姑娘是个好的,样貌品行样样都算出挑,可眼下择婿高不成低不就的。倘若往后真的做大生意,有了钱只会找到更好的。”

  就算做不起来,母女俩人也不至于饿死。

  押宝自己,的确最可靠。

  后宫被陆怀拔过一波,其实已经所剩不多了。她打算借机会,将剩下那几个辣手的清个干净。

  算上陈湘娘和傅宝珍,重点入选的还有段采女和梁美人两个。前者主要光摆着,陆怀就难受。梁思吟则完全是在另外一个层次。

  狼毫笔尖吸饱墨汁,在微黄宣纸上曳开笔画痕迹。

  看着逐渐跃于其上的那行小字,尚芙蕖暗舒一口气。

  她并不打算让人挣脱自己的视线。

  梁家是黑汁水拧出来的缸子,养的全是毒虫蛇蝎。人数不多,却能掀起无数祸乱。虽说到了梁父这一代,平庸许多。

  但梁思吟绝对是个不可轻视的变数。

  比起赵书苒,她更像囿于深宫的猛兽,难以驯服。

  尚芙蕖问,“段采女的病治的怎么样了?”

  “红叶昨日来回过,说是已经差不多了。但那位闹过好几次了,先是滴水不进,后是要悬梁自缢,非说自己是蒙受了天大冤屈,要求见陛下……”

  说到这里,柳姑姑话音明显顿了顿,“红叶还说了,这不关她的事。她已经事先和娘娘还有陛下知会过,段采女这种的,就算治好也大差不差,还是这副模样。”

  顶多从幻想重归现实。

  可认清现实,未必就能安分下来。

  “花样还挺多的,留一口气,别真让人给死了。”

  活动下微微发酸的手腕,尚芙蕖从案前抬起脸,“陛下留她还有大用。”

  不然以陆怀的性子,冒犯到这种程度的,早就悄无声息死了。

  酉时二刻,天气转冷,暗的也早了许多。

  尚芙蕖将奏疏描红的地方誊抄出来,细细捋了一遍后,侧眸才注意到陆怀不知何时过来了。

  他正抱着女儿坐在席榻上,任由小姑娘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编小辫子玩儿。

  一副好脾气的慈父形象,和在外端肃模样大相庭径。

  陆云祉是他真正一手奶大的。

  尚在襁褓那会儿,由奶娘带着,就歇在隔间。习武之人又耳力过人,每次半夜啼哭,他都会亲自过去哄。

  因此,女儿与他关系很亲近。

  陆云祉还拿了一条红绳,歪歪扭扭系好,问,“阿爹,好不好看?”

  “好看。”

  尚芙蕖:……

  有了孩子后,她一直都很怀疑对方的精神状态。

  无需抬眼,陆怀也知道是她过来了。伸手揉揉女儿毛茸茸的脑袋,温声哄上两句,便让奶娘将人带下去休息。

  男人眉眼低垂,如笼春山。

  玉冠被女儿扯散,发丝凌乱。朦朦胧胧的灯影下,比往日多了几分疏懒与柔软。

  落在肩处的那缕系着红丝绦,颜色艳丽。本该女儿家的精致玩意儿,在他身上却没有丝毫女气,反而添了一抹妖异。

  “盈盈。”

  他忽尔抬眸。

  尚芙蕖躲闪不及,视线正正好撞入其中,潋滟生辉,下意识要转开脸,下一刻却被攥住手腕。

  “躲什么?”

  “没有。”她梗着脖子否认。

  储君的培养包括野心与强势,只不过陆怀极少在她面前表现出这一面。如今脸皮没有以前那样薄,行为也越来越出格了。

  “坐下来说。”

  他语气平和,一如往常。

  但受手腕被圈住的限制,导致尚芙蕖所能活动的范围内,根本没有空出的位置。

  除了……对方腿上。

  怪她当初太年轻,没想到和心眼多的人过日子这么麻烦。

  “盈盈。”

  陆怀又唤了她一声。

  他极其喜欢喊她小字,语调总比平日说话更轻更慢些。尾音微微上扬,似春日一捧灿阳洒落。

  尚芙蕖没法。

  只能老老实实过去。

  男人衣袖上萦绕着淡淡的水沉香,骨节分明的手极其自然环住她的腰。她能清楚感觉到,对方的目光就落在自己头顶上……

  咔嚓。

  尚芙蕖呆了呆。

  那缕突然被剪下的长发,已经轻飘飘落在他的掌心中。

  陆怀又拿起剪子,连带着红绳将自己的那缕头发一并剪下。

  清脆的声响在殿内格外清晰。

  尚芙蕖看着他小心翼翼将两人头发系好,用红绳打成死结。

  直到陆怀又拿出一只锦囊,要将系成同心结的头发放进去,她才终于回过神,问,“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