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

  耀光城上空，一道肉眼不可见的微光一闪而逝。

  “呕~”

  十三妹扶着路边的电线杆，一脸苍白，难受的吐了起来。

  这是她第一次感受飞行，自一开始的新鲜劲过去以后，就觉得胃里翻涌的厉害，偏偏肚子里一点油水都没有，吐了半天，只吐出了点胃酸来。

  “陆...老板...你听不见...我喊你...飞慢点..吗？”十三妹接过了陆长生递来的餐巾纸，擦了擦嘴角，有些无力的说道。

  可她很快就被扑面而来的肉香给吸引了注意力。

  两颗眼珠子如果能流口水，十三妹此刻应该已经泪流满面了。

  十三妹用力的咽了口口水，一屁股坐到了陆长生的身边。

  “看看，想吃什么？”陆长生将菜单递到了十三妹的面前。

  “还看啥啊...”十三妹一下子站了起来，朝着不远处的老板吼道，“老板，你还有剩啥全给我烤了，另外再来两箱啤酒！”

  “放心，陆老板，我不白吃你的，等我赚了钱，我会还给你的。”似乎是害怕陆长生嫌贵，十三妹急忙补充道。

  陆长生无所谓的摆了摆手。

  他现在可是狗大户，这点小钱，还不放在眼里。

  摊主也没想到，都准备收摊了还能接个大单，顿时撸起了袖子猛烤了起来。

  大把大把的竹签在他手里上下飞舞，都快烤出残影来了。

  一盘盘装满了烤肉的餐盘被端上了桌。

  烤肉的香气瞬间弥漫在整个夜空下的小摊周围，烤肉呈现出诱人的金黄色，表面微微泛着油光，外焦里嫩，边缘微微卷曲。

  十三妹还没等餐盘放稳，顾不得烫嘴，就抓起了一大把往嘴边塞去。

  浓郁的肉香在口腔中炸开。

  十三妹吭哧吭哧的猛啃，吃的一嘴都是油光，一边露出了满足的傻笑。

  “噗呲”

  陆长生拧开了一罐啤酒的拉环，送到了嘴边。

  他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喝酒了。

  十三妹百忙之中抽出了一只手，拧开了面前的啤酒，举着和陆长生轻轻碰了碰。

  含含糊糊的说道，“甘倍（干杯）”

  两人就这么一口啤酒一口烤串，猛吃海塞了起来。

  不多时的功夫，小小的四方桌上，就多了一大堆的竹签。

  十三妹的酒量很好，陆长生更是身怀古龙之力，只要他想，那就是真正的千杯不醉，万杯不醉。

  一箱啤酒片刻功夫就见底了。

  烧烤摊的老板目瞪口呆的看着喝酒如饮水的两人，都有点担心会不会喝死在自己的摊位上。

  十三妹的脸上爬上了一点红韵，才刚微醺。

  她本就话多，这会儿更是滔滔不绝。

  “陆老板，你知道吗？其实我不是耀光城人士。

  我是在酆都城出生的。

  我呀，刚出生的时候，就被人给丢了。长大后有人告诉我，是我的老爸战死在前线了，我老妈养不活我，就把我丢到了酆都城的老兵俱乐部门口。

  还好老兵俱乐部的老板人很好，收留了我。

  从那以后我就叫他老爹了。

  另外我还有11个爸爸，他们都是前线退下来的老兵。平日里做点小买卖，倒卖点军火啊，药品啊，违禁品什么的。

  我们日子过的也还算可以。”

  你直接说你在黑帮长大的呗。

  我听得懂。

  陆长生心中腹诽，安静的听着。

  “老爹是个粗人，但是却教了我很多做人的道理，他还教我读书识字，打架斗殴。

  他告诉我啊，出来混，最重要的就是讲义气。

  为兄弟，两肋插刀在所不惜。

  老爹说我的本名不叫十三妹，叫段小柔，当时收留我的时候，有看到我的名字和生日。

  但是老爹觉得我的名字太软了，在这个该死的世道，软弱的人是活不长命的。

  所以就给我改名叫十三妹了。”

  段小柔有一茬没一茬的聊着自己的过去，脸上有笑意，眼里有光芒。

  “所以，你的老爹和那些‘爸爸’们，也都加入【鬼蛇教】了吗？”陆长生有些好奇的问道。

  段小柔突然停下了话头。

  沉默了很久。

  她举起啤酒，猛灌了一口，将易拉罐中的啤酒全部喝光，才缓缓开口道，“酆都城保卫战的时候，老爹和我11个爸爸，全都去支援前线了。

  保卫战整整打了大半年，城头的尸体烧了一茬又一茬。

  沿着城墙流下的血迹，凝固以后就像泥泞的沼泽一样。

  在那里，没有什么白天和黑夜的分别，到处都是红色的。

  增援的部队来了一波又一波。一开始，我还能记住队伍的番号。

  到了后面，我也记不住了。

  直到斩妖司发下了公告，让我们赶紧撤离酆都城。

  老爹才从战场上退了下来。

  他是不想退的，我11个爸爸，全部都已经战死了。

  我知道，他也想留下。

  但是为了我，他还是退下来了。

  我们先是逃到了黎明城，但是那时黎明城兵荒马乱的，我们走得急又没有带多少盘缠，根本没法生活。

  我们又跑到了太阳城。

  靠着老爹原本的一些关系，我们勉强生活了下来。

  可是没多久，老爹就消失了。

  他明明说了，出门一趟很快就会回来的...”

  段小柔说到此处，声音逐渐颤抖了起来。

  “我在太阳城找了他整整一年，但是都没能找到。所以我就想老爹是不是去了其他城市了，于是我就不断辗转，去了好几个主城。

  直到我来到耀光城，碰到了那个冒牌货。

  他告诉我，只要我能完成师父留下的考验，就会帮我找到老爹，还能帮我，帮所有人族，荡平那些该死的妖族。

  很可笑是吧...

  你要是想笑就笑吧。

  我知道他有可能是假的，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这世界上，除了‘那位大人’到底还有谁，可以帮帮我。

  可以把那些畜生，全部斩尽杀绝！”

  这就叫病急乱投医了吧...

  陆长生并没有笑，只是安静的听着。

  他不由的想起【鬼蛇教】收人的标准。

  和妖族有血海深仇的觉醒者...

  所以，刚才那些安静离开的觉醒者们。

  他们也是因为找不到希望，所以才会被那个冒牌货轻易欺骗吗？

  陆长生心头渐渐明悟。

  可他还是有点想不明白。

  陆长生将手中的易拉罐轻轻捏扁，有些不解的问道，“你们这些难民，官方难道就不管吗？”

  “官方？”

  “呵呵..”

  段小柔冷笑了两声，的眼神一下子冰冷了起来。

  “陆老板...”

  “你在耀光城，见过几个酆都城的难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