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过了半个月，垚丰附中放了寒假。

  一班普遍考的不错，连着叶嘉木这种学渣都能在一班中上游。

  不过，鉴于上次的事，莫宸枫倒是有点不想回同源。再三犹豫下，他忘记了有一年没去墓地看望莫晔，最终决定还是回一趟同源。

  这次和姜堰一起回去的，没有周汝海打过招呼。

  莫宸枫本来就和周家没多大感情，当然不想和周老爷子有任何接触。无形中，其实，他也算是周老爷子的工具，一个继承周家财产的棋子罢了。

  途经了海棠大街，莫宸枫想了想还是决定去趟班均颢家。

  跟姜堰表明路线后，车子十字路口掉准了头。

  凛冽的寒风呼啸着，吹得街边的树枝嘎吱作响。

  五分钟后，他们到了目的地。

  莫宸枫只身下了车。

  姜堰打开车窗伸手正要说什么，但又把想说的话。

  院门敞开着，显然里面有人。

  不知道是好久没和班均颢联系，莫宸枫竟没有不敢迈进的勇气。

  或许自从那次放鸽子后？还是那个吻？

  杵在门口许久，莫宸枫深吸了口气，毅然决然地走了进去。

  院内枫树和道路旁的一样，光秃秃的一片，像是被冬天剥夺了所有的生机。

  寒风呼啸，吹乱了莫宸枫额头的刘海。

  脖子上的围巾随风飘扬着。

  他每一步都走得十分小心，生怕惊动屋子里的人。

  右边窗子的台灯亮着，一个人正坐在书桌前忙着干自己的事。

  莫宸枫凑到窗前，正看到班均颢埋头学习。

  刚考完了二模的他神情专注，眉头紧锁，似乎完全沉浸在书本的世界里。

  莫宸枫敲了敲窗子，试图引起班均颢的注意。

  然而，班均颢似乎都没什么大反应，依旧奋笔疾书。

  直到，客厅内的果果急冲冲地跑了出来。

  “是谁敲着窗户啊？”

  “是我，小丫头。”

  果果看清来人欢快地叫着，“哥哥！”，一下子扑进了莫宸枫的怀里。

  莫宸枫笑着问，“想哥哥了没？”。

  果果嘟着小嘴，“想！哥哥为什么去年没来我家？是生病了吗？”

  莫宸枫略显歉意，抱着眼前的小人，解释道：“没有的事，哥哥去了北平陪外婆外公啦。”

  果果眼珠子打转了好几圈，“外公外婆？”

  莫宸枫心里不禁有些失落，他才发现班均颢没跟果果说自己没来的原因。

  “是啊，你哥哥呢。”

  果果指了指右边的卧室，“他在里面啊，哥哥你不是刚才敲过窗子吗？”

  莫宸枫愣了一下，只是觉得这老友，与自己倒是越来越疏远了。

  但他不是知道班均颢在家嘛，为什么会突然来这么一句？

  “啊哈，哥哥最近用眼过度，视力不太好。”

  “是这样啊，那你得吃点胡萝卜啦。”

  莫宸枫摸了摸果果的头，“果果真厉害，连这个都知道。”

  果果听了这话实为得意，“那是。”

  此时，客厅里的挂钟响了。

  时针指向了五点。

  莫宸枫抬头看了眼，随即道：“果果，哥哥要走啦，你要乖乖的。”

  “哥哥再见。”果果挥了挥手。

  莫宸枫默默回头朝着果果笑了笑，转身出了院门离开了。

  坐上姜堰的车，很快姜堰就开着车走了。

  莫宸枫没注意到院门口一个少年看着离去的车子，眼神中透着复杂的情绪。

  “怎么，心情不太好？”姜堰一边掌握着方向盘一边问道。

  莫宸枫望着窗外萧条景色，淡淡地说：“没什么，只是觉得和他越来越陌生了。”

  姜堰当然明白莫宸枫指的是谁，眼下情形也只能安慰：“别想太多，也许他只是学习太忙了。”

  莫宸枫苦笑道：“他什么人我还是了解的，不过是在躲我而已。”

  车子在雪地上缓缓前行，车轮压过落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回到熟悉的庭院前，莫宸枫感觉到一股冷清的气息。

  巷子里的路较窄，姜堰只好在车里等着。

  墙上的爬山虎不知何时枯死一大半，好几根光秃秃的干藤。

  仅有院门的那把锁还是被添了新油。

  莫宸枫自语道：“妈。儿子不孝，现在才来看您。”

  随着“咔嚓”的一声，锁开了。

  莫宸枫踏进了院内，思绪万千。

  他想起了小时候莫晔下班早时，会在院内摆着一张木桌择菜。

  而他就在旁边絮叨个不停。

  可如今，一切过往烟消云散。

  莫宸枫打开客厅的门，玄关积了些灰尘。

  他用墙角的扫帚轻轻掸了几下。

  此时，风刮得更猛了。

  莫宸枫叹了口气，走了进去。

  昏暗的光线，一人显得更加抑郁。

  莫宸枫没想太多，顺着扶手，上了二楼。尽管，他强迫自己不再去想那些伤心事。

  可是，都会大潮那般涌入他的脑海。

  推开了那扇门，莫宸枫走进莫晔的卧室。

  拿起桌上的遗照，揭开上面的布。

  莫宸枫只觉得看到莫晔就在身旁，但他有太多的忧思，以至于不敢多看一眼。

  天色已近墨色，姜堰不放心，还是下了车。

  因为周汝海之前向他提到过莫宸枫以前住过的地方。

  为了不打扰街坊邻居，姜堰特意确认了好几遍门牌号。

  屋内的莫宸枫停在桌边良久，他不晓得以后和周汝海该是怎样的相处场景。

  忽的外面一声声，“莫宸枫，莫宸枫——”

  还是把莫宸枫的思绪拉回现实。

  他紧忙用布重新罩在了遗照上，匆匆下了楼。

  待莫宸枫出了院门，却被姜堰一通的说教

  “你怎么半天才出来？不晓得我有多担心你吗？”

  莫宸枫淡淡道：“抱歉，害你操心了。”

  “那今天我们打算住哪儿？”姜堰问道。

  莫宸枫想了想：“去那里吧。”

  听了这话，姜堰却实为高兴。

  他自是明白莫宸枫所指的地方是哪里。

  两人在在窄小的巷子里返回去。

  走出巷口，路边的店铺都挂起了红灯笼，莫宸枫才想起快要过年了。

  他倒是避不可避了，毕竟周汝海已经结婚一年半了。

  这时，莫宸枫的手机响了，是胡薇打来的。

  “小枫，什么时候到？”

  姜堰抢话道：“快了。”

  莫宸枫给了他一个大白眼。

  “好，我现在准备煮饭了。”

  “嗯，再说吧。”

  挂断电话，莫宸枫漫无目的地上了车。

  这下子，轮到姜堰禁言了。

  莫宸枫倒没有怪他的意思，只是他太把自己当小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