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感大王的鱼身却抑制不住的微微颤抖，本能的感受到一股大恐怖。

  气氛一时间沉入冰底。

  河水中没了声响，只剩下偶尔水流波动的声音。

  不知道是鱼没脑子，还是这灵感大王真是条汉子鱼的缘故。

  他直面恐惧，表现的异常淡定。

  居然还反问方白羽。

  “大仙何意？”

  方白羽冷笑。

  “冒出神明，要求通天河周围的村子每年给你献祭一对童男童女。

  这件事，没冤枉你吧？”

  “是我干的！”

  灵感大王理所当然的承认道，然后反问：

  “然后呢？”

  “然后？”

  方白羽眉头微蹙。

  “吃人还不够我打杀你吗？

  要知道在你成精以前，就算是动物园的保护动物敢咬死人一样要被打杀。

  何况是你只是条鲶鱼。”

  “大仙，我是一条鱼！”

  肥鲶鱼出乎意料的平静，再一次重复了之前的话语。

  方白羽忽然沉默了。

  因果溯源，他已经预知到对方想说什么。

  而且，他反驳不了。

  “大仙，您吃过鱼吗？”

  灵感大王的声音无悲无喜，竟真有几分像是菩萨池子里养出来的气度。

  “就算您没吃过，可这通天河沿岸的所有人类，有哪一个没吃过鱼？

  这普天之下，亿万万人类又有几人敢说没吃过鱼？

  人类能吃鱼，我鱼族凭什么就不能吃人类？

  我一年就只吃两个人，吃完我保佑他们风调雨顺，庇护村子不受其他妖物侵害。

  人类呢？

  人类吃了多少条鱼，吃完之后有为我们鱼族做过什么吗？

  您要是仗着修为高深打杀我，我灵感大王无话可说。

  可您要是想论善恶，这天下有几人敢来指责本王！”

  说道最后，灵感大王身上的气息一凝。

  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他居然顺势破开筑基瓶颈。

  凝聚妖丹，晋升到了金丹境界！

  好一条天赋异禀的鲶鱼！

  竟能在生死间顿悟出金丹之道。

  方白羽叹了口气。

  “所以说，我讨厌和人讲道理。

  鱼也是！”

  肥鲶鱼冷笑。

  即便修为突破，面前的这个人族依然如八百里通天河般浩瀚无限。

  他看不出对方的深浅，只知道是能一指头碾死自己的伟大存在。

  但肥鲶鱼并不畏惧。

  说到底，不就是一死而已。

  他从一条鲶鱼修炼到现在，够本了。

  他自己都觉的很满意。

  “大仙，不是您讨厌讲道理，是因为您根本就没有道理。”

  “行吧！”

  方白羽点点头。

  “不重要了，我马上就要弄死你了，还有什么遗言吗？”

  灵感大王笑问：

  “凭什么？”

  “我乐意！”

  ......

  方白羽走了。

  他带着洛幽，立刻了八百里通天河。

  以大法力将河边的几个村里搬迁到七十八万里外的另一条河畔。

  那的环境比这边要好不少。

  风调雨顺，而且没有大鲶鱼。

  洛幽挽着方白羽手臂，轻声问：

  “老公，你为什么没杀那条鱼？”

  “不为什么，不想杀！”

  方白羽拍了拍她的脑袋。

  “走吧，在去看看你说的鹿群。”

  妖物杀人看过了，在去看人杀妖物。

  换换心情。

  洛幽安静的点点头。

  两人破开空间，一步迈进鹿群的聚集地。

  还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了。

  方白羽到的时候，一伙人类修士打进了鹿群。

  鹿群中本来有三头进化成妖的鹿，现在死了两头。

  剩下那头鹿妖眼含热泪，正要拼死一搏。

  忽然后方，一名修士用长剑抵住一群幼崽的喉咙。

  “停止反抗，不然我就将你族幼崽全部屠杀。

  剥皮抽筋，尸体受风干晾晒之苦！”

  “无耻！”

  鹿妖口吐人言，声音像二八少女般甘甜清澈。

  可语气中，却带着刺骨的恨意。

  修士们无动于衷。

  “投降吧！

  你死后，你的族群可以活下去！”

  “人类！”

  鹿妖恨声喊了一句。

  想骂点什么，可刚诞生灵智没几年的她词汇量相当匮乏。

  想来想去，还真想不出什么有杀伤力的词汇能发泄心中的愤怒。

  她望着族群的幼崽们，清澈的眼中留下一行泪水。

  人们常说，眼睛像小鹿一样干净。

  那这鹿妖的眼睛就是比所有的小鹿更加干净。

  可此时，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只有绝望。

  最终，她妥协了。

  鹿妖最终选择了幼崽。

  她曲腿，跪抚在地上。

  “杀了我，放过孩子们！”

  说完。

  引颈受戮！

  鹿群里其他有灵性的鹿见此，也都不在反抗。

  纷纷跪抚下来，口中发出悲恸的呜咽声。

  “哈哈哈，好！”

  领头的人类修士哈哈大笑，示意手下放开那群小鹿。

  “放心吧，我们对那些不值钱的野物没兴趣。

  当然，你肯定是要死的。

  修炼成精的妖物，血肉皮毛可都值大价钱呢！”

  鹿妖眼含热泪，呜咽不语。

  那双明亮的眼睛，竟让修士们生出一丝怜悯之意。

  怜悯？

  真是荒谬！

  修士们连忙将这愚蠢的想法甩出脑海。

  这头鹿可是值大价钱的，总不能因为心软，连钱都不要了吧！

  为了稳固道心，领头的修士以长剑抵住鹿妖的脖子。

  冷声宣判。

  “鹿妖，不要怪我们，这一切都是你们咎由自取！

  若不是你们霸占灵物草药，还袭击人类，又怎么会有今日之祸！

  昨日因，今日果！

  这就是你们的报应！”

  “没错，是他们自找的！”

  “报应，这世上果然有报应！”

  其余的修士纷纷出言附和，免得被那鹿妖可怜的目光弄的心神动摇。

  “呵，报应？”

  鹿妖眼里露出讥讽之色。

  “你们人类真虚伪，要杀就杀，何必说这些恶心的言语来羞辱我等！”

  为首的修士闻言顿时有些不悦。

  手中的长剑又往前递了递，剑尖直指鹿妖喉咙。

  “谁羞辱你了！

  难道我们说的不是事实？”

  “事实？”

  跪在地上的鹿妖发出凄厉的笑声，她红着眼，死死盯着修士首领。

  “你说我们霸占灵物？

  那些灵物草药，是自己无缘无故长在那的吗？”

  “不是吗？”

  修士首领一脸茫然。

  灵物本来就是天地孕育，长在哪都不奇怪吧。

  什么叫无缘无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