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里和6058对节目的发展暂不知晓。

  自景里跟江子初分享了自己的“秘密”，江子初就像是打开了某种开关一样，化身人形挂件，景里走哪他跟哪。

  初次见面时的狂傲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小心翼翼以及委屈巴巴。

  景里也不知道他在委屈些什么。

  【6058：之前你们都在笼子里，他把自己当狼，把你当储备粮。

  【6058：现在笼子打开了，他终于认清自己是一只被拔了爪牙的大狗子了，不黏着你，他连笼子都出不去。】

  【6058：可不得把你好好哄着。】

  6058说完，江子初又贴上了景里的后背。

  “小爸，离开以后你要去找老头吗？”

  老头是在说江元麒。

  景里脑袋甩的像拨浪鼓：“我找他，然后被再捉回来吗？”

  江子初心情更好了，双眸中尽是满足。

  他从背后抱着景里，依赖地蹭了蹭景里的脖子。

  肌肤相接让他感到安全。

  “但你们不是结婚了么？”

  “没有。”

  景里备好最后一份肉，将它们装盘，端到餐桌上。

  “我要是和他结了婚，就不会被掳来这里关着了。”

  景里背对着江子初，没看见他极力抑制的笑。

  江子初把景里搂得更紧了。

  “我也不想去找他，我可以一直跟着你吗？”

  “当然呀。”

  作为一个好爸爸，当然不能丢下自己的孩子，不然那和江元麒有什么两样！

  景里已经想好了，只要他离开这座岛，他就好好工作，赚很多很多钱，把江子初养得好好的。

  6058叹气。

  自家笨蛋还是单纯了点。

  你这哪是在养儿子啊，是在养一条狗，一条年下小奶狗。

  中午他们吃的是火锅。

  火锅底料是现成的，肉和菜都存在系统空间里，几天过去仍然是新鲜的状态。

  江子初这方面地生活常识稀缺，倒是没发现什么不对。

  今天的餐桌倒是不像之前那么安静了。

  江子初主动开启了话题：“你看到的脏东西，是什么样子的？”

  景里咽下口中的肉，表情嫌弃：

  “很丑。”

  他往锅里下菜。

  “一个像大虫子，一个像变异的蝙蝠。”

  江子初暗暗心惊。

  他还小的时候看到的脏东西并没有什么形状，一团一团地，黏在他身上。

  这些东西带给肉体的感受并不明显。

  但江子初却仍然觉得它们在啃食自己。

  那种疼痛由内而外，好像一根细线贯穿了他的身体，来回拉扯。

  凌迟之刑的痛苦不过如此。

  后来江子初开始吃药。

  他用江元麒的话安慰自己：睡着了，就看不见那些东西了。

  事实上他还是能“看见”。

  只不过从现实，到了梦里。

  每个晚上，他都被困在同一个地方。

  那里虫卵遍地，江子初甚至能听见它们的“心跳”。

  这心跳并不像人一样有节奏，稍稍细听就能发现，那是一阵阵撕心裂肺的痛呼，汇聚在一起，成为了“心跳”。

  光是回忆，江子初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景里看他脸色不对，忙给他夹了两块大牛肉。

  “和你见到的一样吗？”

  江子初便把梦里的场景跟景里说了。

  他微微垂头，模样看起来极为可怜。

  果然，景里的心都揪了起来。

  “没事！我今天帮你揍他们！”

  江子初抬起脸，还是一副怕狠了的模样。

  “小爸，你可以一直对我这么好么？”

  “肯定呀！”

  景里的不假思索让江子初眉毛上挑，但听完下一句，江子初的眉毛又重新拧了起来。

  “我一定会当个好爸爸。”

  是么？

  江子初面上仍是委屈又柔弱。

  常年在江元麒面前扮乖，他很知道自己什么样子能惹人怜惜。

  在心里，他并不想承认景里“爸爸”这个身份。

  尽管他总是喊景里“小爸”，那也带着他藏在心底的目的。

  从景里踏入别墅起，他就已经把景里划入了他的范围。

  没关系。

  他想。

  他会让自己单纯的小爸明白，小爸只是一个称呼。

  一个只属于他们之间的，独特的称呼。

  ·

  吃过午饭，景里冲了个澡，换了身没味儿的衣服，又把脏衣服泡上。

  他本来想把江子初的脏衣服一起洗了，却被江子初抢了过去。

  “你来教我吧，我不能总是让你照顾我。”

  “但是，我照顾你不是应该的吗？”

  江子初并不给他反驳的机会，学着景里的做法把脏衣服泡上。

  “你和老头又没真的结婚，你没有照顾我的义务。”

  “是这样吗？”

  景里似懂非懂，但也乐得清闲，开始教江子初怎么清洗衣服。

  之前这些活都是每周来的管家做，现在又没法用洗衣机，江子初只能手搓。

  “小爸，洗衣液该加多少？”

  “哎，这里我怎么弄不干净？”

  “小爸，怎么拧能比较省力呀？”

  江子初发现景里和江元麒真的很不一样。

  不管他怎么在他面前扮蠢，景里都不会嫌弃，反而是手把手地教他。

  每次教的时候，景里还会露出自豪的小表情——

  「你看我厉害吧？」

  江子初读出了这样的意味。

  洗衣液加多了，太阳之下，稀碎的泡泡随着搓揉的动作飞出，又落下，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

  洗衣房充满了清爽的香气，江子初觉得自己也和衣服一样，重新洗了一遭，干净又清香。

  几件单衣，两人洗了快一个小时。

  景里把江子初洗好的衣服拎起来，抖了抖。

  “你拧得好干！好厉害！”

  他这身体力气不太足，一件衣服拧个两三次还会滴水。

  “这有什么好夸的？”

  像这种小事，江元麒只会说：“交给下人做就好了，这种事做得再好也只有牛马命，你要做的就是好好享受。”

  也是因为此，江子初很注重自己和“下人”的界限。

  虽然他并不觉得自己有在“好好享受”。

  反而是今天，他打心底觉得开心。

  或许他就是做牛马的命吧，是江元麒非要让他当个王子。

  牛马当王子，也只会不伦不类。

  而他这只牛马，也许真的就要离开这座不属于他的城堡，去向属于他的草原了。

  这么想着，江子初笑了。

  “晚上你也教我做饭吧。”

  景里正在接受自己不是江子初爸爸的设定，作为朋友，互相照顾是应该的。

  他点头：“好呀。”

  而后大大方方道：“外面那个锅挺重的，我每次都颠不好。”

  他期待地看向江子初，江子初自然应允：“那我来试试。”

  如果6058能看见两人的这番互动，一定会阴阳两句：这才是高手，三下两下就调换了两人之间照顾和被照顾的关系。等他家小笨蛋适应这种关系，就不会想着离开江子初了。

  江子初自己也没有发现，他已经开始了对小爸的温水煮青蛙——正如他幻象中小爸勾引他的路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