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不是君子,亦不是友人
作者:二舅爷   陛下,臣妾自请废后最新章节     
  海渡脸上的笑一僵,渐渐淡了。

  正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玉佛姑姑却忽然出现在门口看着他道:“先生请。”

  殇魅不解,玉佛姑姑朝她点了点头,示意她无碍。

  院中,玉狮坐在石桌上,南善宜抬手摸着它的脑袋。

  听见脚步声也没有抬头。

  海渡走至她身前,拱手行礼:“臣参见娘娘。”

  南善宜从头到尾没有看他一眼,只是平静道:“坐吧。”

  将头低下,虽然早就知道她不是疾言厉色之人,却也不解她此刻对他的态度,小心为上,他只能道:“臣惶恐。”

  南善宜摸猫的动作一顿,缓缓抬眸看向面前躬腰低头的人。

  面前的人迟迟没有说话,海渡抬头看了过来,恰好与她视线交汇。

  那双温婉柔和的眸子里染上了嘲讽,嘲讽他刚刚那句“臣惶恐。”

  空潭泻春,古镜照神,她那双清亮的眸子总是让人无处遁形。

  她不信他,再装就太过了,海渡不再说什么,上前在她对面坐下。

  两人都没有说话,南善宜并不着急,因为是他先来找她的。

  恰好银燕端着茶从屋内出来,将茶放在桌上。

  海渡端起面前的茶浅饮一口,故意找话道:“寿州黄芽,好茶。”

  忽然想起她之前说不擅茶道,于是他笑着解释道:“这寿州黄芽需经过多道繁琐工艺,汤色黄中偏碧,甜香……

  “蒙顶石花,方山露芽;汹湖含膏,棉州松岭。”清雅的声音不疾不徐的打断他的话

  南善宜看着他,眸中平静如水:“先生真以为我不擅茶道?”

  海渡动作一顿,他一开始也以为像她这样的人应该是擅长的,可是她说不会,他便信了。

  可现在……

  南善宜看着面前茶盏里碧黄的茶水,平静道:“茶,君子尔。”

  “我喜用它宴友人。”

  说完她抬手将面前的茶盏往旁边缓缓一推,半点要喝的意思也没有,然后抬眸看向对面的人,一双眸子坦然自若:“而先生不是。”

  握茶盏的手一紧,海渡看着面前的人,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不是君子,亦不是友人。

  南善宜嘴角微微上扬,不失教养却也仅此而已:“所以有什么话先生直说便是,因为我们并不是能坐下来一起品茶的关系。”

  片刻,海渡勉强一笑,将手里的茶盏放下,像是自我调侃:“看来是臣和娘娘的茶没有缘分。”

  南善宜的话已经够直接了,他也不便再装傻道:“臣有疑惑,想向娘娘请教。”

  从雁门关离开,他就一直想不明白,南家视她如命,愿意为了她违抗圣旨,为何她还要嫁。

  “娘娘今日为何没有选择回去。”

  闻言,南善宜有些惊讶的看着他,见他是真的不知,她轻笑出声。

  看着海渡的眼眸里多了几分了然:“先生没被人爱着吗?”

  出乎意料的问题,海渡错愕,却听见她继续道:“没有人愿意为你放弃一切,包括性命?”

  “可是我有。”南善宜脸上的笑意消散不见,只剩下不会动摇的平静:“就像你今天看见的,他们愿意为了我牺牲一切。”

  “而我亦然。”

  别说是入长安,便是要她的命也尽管拿去。

  海渡无话可说,如她所说,他没有所以不懂这种感情,他倒是愿意为大晟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但这不是双向的。

  “臣还有一问。”他道

  “娘娘入宫虽有利用牵制南家之筹谋,可于南家于娘娘并不是百害无一利的。”

  “为何陛下和云起会如此……抵触。”

  他总觉得有些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却无人可问,这件事困扰他太久了,他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直觉告诉他,南善宜应该知道。

  “很重要吗?”南善宜看着他,不甚在意的询问

  “很重要。”海渡看着她,迫切的想要一个答案,

  可就在他以为她会告诉他的时候,却见她嘴角微微上扬:“可我不想告诉你。”

  就这么忐忑不安的猜着吧,为你明明什么都不知道不了解,却任性的把所有人都拉进了泥潭而付出代价。

  她的回答让海渡愣神,片刻他轻笑出声,好笑的摇了摇头,起身行礼告退。

  转身的时候却忽然听见她问:“你和沈云起关系很好?”

  停下脚步转身,有些意外她直呼云起的名字,却也如实道:“同为天子伴读,我自幼便与他熟识,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亦是兄长。”

  “现在还是吗?”南善宜平静开口,眼睛里是了如指掌的自信

  嘴巴动了动,下意识想说是,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了,因为他也不确定,云起还认他这个兄弟吗。

  南善宜替他回答了:“不是了。”

  她淡然的给他判处了死刑:“先生永远失去他了。”

  “这便是我给你的答案。”

  身躯一震,海渡忘记了他是怎么离开的,所以他做错了,是吗?

  可他到底错在哪了?他始终想不明白。

  …………

  长安,慈宁宫小佛堂。

  诵经结束后,太后娘娘在季嬷嬷的搀扶下从小祠堂内走出来。

  季嬷嬷一边道:“今儿一早陛下下旨将坤宁宫改名为长乐宫,那匾已经挂上去了。”

  “听说宫内的一切陈设陛下皆亲力亲为。”

  “文渊阁亦新纳了诸多藏书。”

  回到殿内,太后坐于罗汉床上,笑道:“他这是在提醒前朝的人别动不该有的心思,给足了皇后场面。”

  季嬷嬷附和着感慨道:“陛下自幼沉稳,一门心思全在国事上,看来皇后深得他心。”

  回想之前他从金陵回来颓然的模样,太后没有说话,只怕天地无情,作弄这俩孩子。

  御书房内。

  几人正在商讨车驾进京后,大婚之前皇后娘娘住哪里。

  有官员道:“皇后娘娘虽改了姓名,却依旧是沈相的女儿,出嫁前自然要住在相府。”

  沈柳章从容自若:“那是自然。”

  龙椅上,周朝运抬眸看了过来,却没有说什么。

  片刻,他道:“此事朕自有安排,先退下吧。”

  说完他看向下面的人道:“左相和云起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