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我罪无可恕,不得好死!
作者:二舅爷   陛下,臣妾自请废后最新章节     
  脑袋失去支撑砸在了肩头,南善宜原本强撑着跪直的身体在这一刻失去了力气,颓然跪下。

  外面的雨声雷鸣她什么都听不见,凄厉悲痛的哭喊声像利刃扎进每一个人的心里。

  脏污的牢房里她跪在地上,已经没有了生息的南绣山坐在凳子上弓着背,低垂着脑袋靠在她的肩头,她清晰的感受着他的体温渐渐消失,他的身体越来越硬。

  她的哭声里透露出来的绝望和痛苦如有实质:“我求你了,救救他,我求你了!”

  “不要把他从我身边夺走,我求你了!”

  她在求谁,她自己也不知道,无论是谁只要能救外公就好,只要能把外公还给她就好,她愿意为此付出一切。

  可是没有人能把已经走了的人送还给她。

  冒雨赶来的南郡书推开人群冲上前去,跌跪在两人身前。

  颤抖着手想去触碰那巍峨一生的老人,还没碰到就绝望放下,高傲的头颅低垂着泪如雨下。

  比起南善宜的绝望无措,他是沉稳内敛的,哭而无声。

  转而将嚎啕大哭的南善宜抱进怀里,无声安抚。

  南善宜用力揪住他的衣服,挣扎着哭喊道:“我没有外公了。”

  “我没有外公了。”

  “我什么都没有了。”

  用力将她锢紧在怀里,不让她挣脱,南郡书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抱着她任由她拍打自己。

  牢房外,沈云起缓缓跪下身去,眼睛里的泪水漫溢而出,他错了,他错的离谱。

  外公一身傲骨,铮铮不屈,又怎么会愿意背负叛国的污名,哪怕是权宜之计,哪怕是假的他也宁死不愿。

  自己的妥协,何尝不是逼死他的凶手。

  广袖中的手麻木僵硬,周朝运缓缓走入牢中,看着低头坐于自己身前的老人,不忍再看,在移开视线的一瞬间一滴泪从眸中滑落,闭目隐忍,再睁眼眸中幽深暗沉:“传朕旨意。”

  “武安侯南绣山,为平民愤,定军心,于大理寺内自戕,至死不认叛国之罪。”

  “朕为之动容,今严查此案真相,还亡者清白。”

  话音刚落,利刃出鞘的声音响起,一瞬间锋利的剑刃捅入了他的左肩。

  “陛下!”众人惊慌失色,蜂拥而上

  众目睽睽之下,以贤良淑德,温雅柔情闻世的皇后剑指雍湛帝,惊诧在场之人。

  凌山面色沉重,一掌推开了南善宜,抬手扶住周朝运,眸中担忧:“陛下!”

  周朝运垂眸看着左肩的剑,鲜血顺着刀锋流出滴落,抬眸看着对面一脸悲痛的人。

  咬牙拔出肩头的剑,握在手中抬脚上前

  “陛下!”凌山出声阻拦却被他抬手打断,一步一步朝她走近

  可他每靠近一步南善宜就后退一步,感觉走了很久他们之间还是隔着很远很远。

  可他不愿意认输,倔强的要走到她身边。

  被他逼的无路可走,南善宜靠着漆黑的墙壁,崩溃嘶吼:“你走开!”

  “我求你了,不要靠近我!”

  脚步一顿,看着她痛不欲生的模样,周朝运再难靠近一步。

  哪怕被她捅成筛子他都不怕,可他却怕她看向他时眸中的恐惧痛恨。

  如今这一步非他所愿,可是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他看着她眸中祈求:“我一定会还南家清白。”

  他知道这句话有些可笑,可除了这个他不知道他还能做什么来弥补。

  南善宜看着他,泪流满面道:“我只要我外公,你把外公还给我。”

  周朝运闭目,无奈苦涩上泛心头将他淹没,他还不了,他还不了了。

  看着手中染着自己血的剑,他缓缓举起递到她面前,眸中动容:“来。”

  “陛下!”身后的人都惊恐出声,周朝运却不为所动,只是温和的看着她

  南善宜看着他手中的剑,片刻她颤抖着手接过他手中的剑

  所有人都惊恐的看着她,生怕她弑帝,周朝运缓缓闭上了眼睛。

  南善宜垂眸看着手中染血的剑,苦笑出声

  “你明明知道我做不到,这般的意义又是什么?”

  周朝运袖中手一紧,他就是在赌,她是不是真的会杀他,自己真的很无耻,这样的时候还在用这样的办法来试探她。

  她说她做不到,明明该是让他庆幸的答案,可是她的落寞心死模样却让他高兴不起来。

  一手握着剑柄,一手指腹落在剑锋上,锋利的刃在指尖留下伤口,她失魂落魄低声呢喃:“是我。”

  “该死的是我。”

  下一瞬横刀颈间,闭目赴死。

  “善宜!”远处的沈云起惊呼出声

  已经贴上皮肤的寒刃难动分毫。

  南善宜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素手握刃,鲜血淋漓。

  她横刃的那一刻周朝运徒手抓住了原本要落在她脖颈上的剑,伤口深可见骨。

  掌心鲜血滴答的声音应和着外面的雨声,深不见底的眼眸里流露出惊恐,悲痛,还有愤怒。

  他用尽了全力来握剑,手上的疼远比不上心中的痛。

  南善宜握着剑柄不愿放手,看着他泪流满面:“该死的是我。”

  “一直都是我。”

  用另一只手抓住剑身,刀刃陷入掌心,她一向娇贵,此刻却完全不在乎,只顾着将削铁如泥的剑靠近自己的脖子。

  两人皆素手握刃,都不愿放手,一个一心赴死,一个拼了命的想留住她。

  两人的手心流出的血混在了一起。

  仰头看着他,南善宜自责悔恨,双眸通红湿润:“我早就该死了。”

  “死在乾至二十九年的那一天。”

  “死在知道你身份的那一天。”

  “死在赐婚的圣旨送到浮屠城的那一天!”

  掌心血流不止,歇斯底里:“我此生最大的罪过就是爱上你……

  “还企图和你一起走完这一生!”

  “我罪无可恕,该不得好死!该下十八层地狱!”

  愤怒戛然而止,身子软软倒下。

  落在她后颈的手在她倒下的那一瞬间揽住她的肩头将人带入怀中,周朝运终于放开了手中的剑,两人的伤口都深可见骨。

  无力支撑,他抱着她下滑跪在地上,他怕她真的要以死弃他而去,也害怕听到她说的那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