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朕不会放她离开
作者:二舅爷   陛下,臣妾自请废后最新章节     
  南善宜握紧她的手,随后背对着格将道:“出去,不要打扰我外公。”

  格将犹豫为难,下一刻他就听见她嘲讽出声:“这四面高墙,我还能在你们眼皮子底下逃走不成?”

  “属下不敢。”格将恭敬道

  说完看了一眼南绣山的遗体,妥协道:“属下在外面候着娘娘。”

  退出去之前他转身面朝棺椁躬身行礼。

  待屋内只剩下南家人,南善宜才松开梁钰霜的手缓缓朝棺椁走去,只一眼就泪流满面。

  伸手想要触碰却迟迟不忍落下。

  梁钰霜抬手搭在她的肩头无声安抚。

  强迫自己不要哭,南善宜擦去泪水看向南郡书道:“不要再耽搁了,你们先送外公回北境。”

  南郡书蹙眉:“那你呢?”

  “若不能将你带回,我无颜面对家中的人。”

  “你看到了。”南善宜回道:“带上我,谁也走不了。”

  她劝说道:“当务之急是将外公带回北境安葬。”

  她再不能忍受外公的遗体被这样放置,不得安宁。

  南郡书不说话,南善宜走到他身旁拉住他的手道:“我一定会回家的,或早或晚。”

  眼眶湿润,她道:“你们只要在家中等我就好。”

  “我想吃舅母做的饭菜,想看舅舅给我耍大刀,你和霜儿姐成亲我没在,以后都不会错过。”

  强颜欢笑:“等回去后,我一定要和南荣军往东边走一走,我答应过他们的。”

  南郡书不语,片刻他抬手将人抱进怀中。

  梁钰霜上前,三人紧紧相拥,手掌揽着她皮包骨的肩头。

  南郡书低头看着妹妹:“待安置好外公,我定来接你。”

  “那时雁门关外,南荣军击鼓摇旗迎你回家。”

  南善宜笑着,落泪点头,其实她并不知道她这辈子还能不能离开长安。

  南绣山的棺椁离开长安的这一天,独柳树处跪满了被判处死刑的犯人,他们戴着枷锁脚镣,狼狈不堪,心如死灰。

  最前面的是风光九年的吏部尚书温自仁和党羽众多的诸葛勇。

  百姓的指责咒骂声充斥耳郭,腐烂恶臭的菜叶鸡蛋一个接一个的砸在身上。

  温自仁低垂着脑袋看着地面,失神恍惚,脑海里浮现昨日夜里,牢狱中南善宜对他说的话。

  “自诩忠臣,是不是到了此刻你还觉得自己是大义赴死?”

  “温自仁,你要记着你是大晟,是天下的罪人。”

  “因为你,南荣军从今往后永不入京勤王。”

  南家会一直守着北境,但仅此而已,无论长安是不是乱了,无论大晟是不是改朝换代,南家再不会奔赴万里,勤王于侧。

  “帝王无情,重用九年,归根结底不过因为你是“孤臣”,不结党营私,又愚蠢天真。”

  不远处护送棺椁的车驾缓缓驶来,那边是百姓歌功颂德,跪拜哭丧,而这边是无尽的咒骂和恨意。

  他自以为忠君爱国,没有什么比这一刻更让他生不如死的了。

  比起他的伪善,一旁的诸葛勇则无动于衷,他做了就敢认,大有宁死不悔的意思。

  可很快他就平静不了了。

  棺椁从面前经过时,南郡书叫停了队伍,他转身面朝诸葛勇,没有言语,神色冷漠,就在诸葛勇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时,几块染血的玉佩被扔在了地上。

  原本无动于衷的人顿时目眦欲裂。

  “你做了什么!”

  “你做了什么!”

  “你不得好死!”

  一身孝服的南善宜欲抬脚上前,却被南郡书拉住。

  触及他眸中的担忧,南善宜摇了摇头,拂开他的手继续上前,走到诸葛勇身前,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当年你父玩忽职守,本是杀头的罪。”

  “我外公却只是将你一族驱逐至青州守关。”

  “却不曾想,一时的心慈手软却养虎为患。”

  看着他充血崩溃的眼睛,她嘴角上扬眸中含泪,一字一句:“是你教会了南家,斩草要除根。”

  “你们一族遭此大祸都是因为你。”

  目光扫过他身后跪着的人:“这下十八层地狱的路你们倒也不用觉得孤单,那些流放、罢官的没一个能活。”

  “南家一视同仁。”

  在恶毒痛恨的目光里南善宜转身回到队伍前面,继续向前走。

  棺椁正对着刑场的时候,阳光照在刀刃上,刺骨阴寒,手起刀落,血淋淋的头颅在地上滚动,鲜血喷溅,溅了行刑的刽子手一脸。

  血流汇集在一起,像小溪一样蜿蜒着流下行刑的高台,一路延伸到送葬的队伍脚下。

  城门大开,送葬的队伍缓缓靠近,城门外五千南荣军两侧列队神色肃穆,眸中悲痛。

  街道两侧,世人哭丧相送。

  出了城门,南荣军跪地相迎,没有言语,眸中含泪。

  一生封狼居胥,死当马革裹尸,无论如何都不该是这样屈辱的死去,他们不甘心啊!

  南善宜身穿孝衣捧着牌位走在最前面,南郡书和梁钰霜分别在她两侧,

  眼看着棺椁就要走入南荣军中,格将和凌山出声提醒:“娘娘,留步。”

  脚下一顿,身后跟随的神策军都看着她,只要她再往前一步,他们就会上前将人拦下。

  “你们别太过分!”南郡书怒不可遏,

  这一幕也让原本跪在地上的南荣军起身,面色沉重,下意识握紧了腰上的佩剑。

  城墙之上,身穿黑金龙袍的帝王居高临下,看着下面僵持不下的双方人马,视线落在捧着牌位的南善宜身上。

  站在他身旁的周川眸中不忍:“皇兄……

  “不用再说,朕不会让她离开。”周朝运漆黑的眸中尽是执着

  劝说无果,周川心中顿感无力,城墙之内早已经布满了神策军,皇嫂身边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若两人都不退让,只怕……

  想及此,周川眸中担忧不已。

  城墙之下,南善宜捧着牌位转身抬头。

  系在后脑勺的白色丝带被风扬起。

  一个低头,一个仰头,视线交汇,周朝运看不清她的神色,但他知道那双眼眸里绝无爱意。

  可惜他不知道,那双眼睛里是怎样复杂的情绪,若他看清了就会明白她的痛苦和挣扎。

  收回视线,南善宜看向南郡书将怀里抱着的牌位递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