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进行了半个钟头后，一行人出现在手术室门口，陆北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叫人卸了门口守着的两个军装的枪。
高煜是被人从手术室里用轮椅推了出来的。
穿着手术服的陆宴京随后出来，摘下口罩，看着地面，不知在想着什么。
“是你给他做的手术？”
陆宴京抬头，好像才回过神，他捏了捏眉心。
“是。”
陆北看了眼陆宴京遍布细长疤痕的手：“你的手已经不能做手术了。”
“我想做，就做了。”他淡淡看着着陆北，眼神并未有丝毫躲闪。
与其说是坦荡更像是强撑。
陆北狠狠皱眉，他这个侄子为了江熙那个女人已经完全没有了原则底线。
如果不是时机不对，他铁定狠狠扇陆宴京一个耳光。
江熙姗姗来迟，气氛立刻剑拔弩张。
陆宴京对江熙说：“手术虽然没有进行到最后一步，但是他现在已经不具备生育能力和性能力。”
江熙嘴角挂着浅淡的笑意，身上的凌厉和杀意都淡了，整个人都明媚了许多：“辛苦。”
陆宴京看着她这个样子一时有些愣神。
江熙站在高煜对面居高临下：“非常期待看到李先生要怎么重用你这个废人，祝你前程似锦，生不如死。”
高煜弓着背，面无血色，死死盯着江熙，眼底都是刻骨的恨意。
江熙的笑容更加明媚。
陆北向江熙解释：“李先生的吩咐，我不能不从。”
江熙很是好脾气：“没关系，你毕竟是陆宴京的大伯，你的面子我会给，人你带走吧，我不为难你。”
人已经废了，也没必要为难了，陆北心道。
他卸了江熙手下的枪，又坏了她的事，本以为会费一番周折，他都准备好持枪抢人了。
江熙这么好说话让陆北属实意外，他怕横生变故，让手下还了枪，没有多说什么带着高煜赶快离开了医院。
“谢谢。”陆宴京说。
“不客气。”江熙笑着说。
陆宴京牵住她的手：“小熙，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做。”
江熙笑着，她的眼睛明亮，仿佛能容纳山川大海。
陆宴京在她的眸子里只看到了他一个人的影子。
陆宴京激动的将人抱进怀里，连呼吸都是小心的，生怕这一切都是梦。
直到中午，高煜先后收到了一张照片和一段视频。
照片里有一张流产同意书，上面签着陆舒然的名字，同意书旁边有一个透明玻璃罐，里面装着一小团血肉。
最新一条信息是一段视频。
高煜看到照片后没什么反应，直到打开视频听出里面舒雅风的声音，他几乎疯癫，伤口大出血被强行推入了手术室。
陆北这才明白，江熙不是因为他是陆宴京的大伯给他面子，或是突然转了性子。
这个恶毒没有人性的女人，以她今时今日的地位权势，除非有利可图，或是别有谋算，否则绝对不会让步，他那个侄子真的是瞎了眼被这种女人毁了。
高煜不再中立，人也废了，女儿肚子里没了高家的骨肉，以后也没机会怀上高家的孩子了。
还有江熙和陆宴京的关系……
陆北开始考虑陆家与高家的联姻关系，他发信息给太太让她带着汤去医院看看陆舒然。
医院楼下，车窗被一脸冷意的陆宴京敲得砰砰作响。
江熙打开车窗：“怎么了？陆医生。”
陆宴京听到这个称呼一滞，但是那丝丝不安很快被怒气和难以理解压下。
“如果没有什么事我们就走了，赶着回家吃饭，我饿了。”
江熙看起来急着回家。
“为什么要伤害无辜？”
江熙看着他，眼底有让人无法形容的东西。
陆宴京心口一软，极力压抑着情绪：“为什么？你以恶致恶我理解，也支持你，你为什么要伤害无辜的人？她们什么都没有做错。”
“高煜被你的大伯带走了，我的目的没有达成，自然要在其他方面讨回来。”
陆宴京不能理解：“高煜已经彻底废了，还不够吗？”
“还不够。”
“即便你觉得不够，但是他做的事跟那两个女人没有任何关系，你也是女人，你怎么能对她们做那些事？
舒然……我们看着她长大，你也有过孩子，你明白做母亲的感受，高煜现在这副样子，你又强迫她打掉孩子，她现在的身体和心理根本受不住，你怎么忍心？”
坐在副驾驶的江廷怒气冲冲的大呵一声：“陆宴京！”
陆宴京突然意识到什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不想江熙继续错下去，他想江熙的未来能走在阳光下，而不是在黑暗的泥沼里不得往生，现在一切还来得及。
江熙说：“这都要怪你啊。”
陆宴京错愕：“你说什么？”
“我说给他一刀完事，你非要坚持给他做手术，手术浪费时间，你这双废掉的手更是浪费了更多的时间。
导致他现在还有一根念想，因为你，我的目的根本没有达到。
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对高煜的报复不会连累到其他人，你口中的无辜也就不会有事的。
你明明知道我的性子，我不会为了任何人让步，你却妄图和我讨价还价，又自以为是说服了我，甚至沾沾自喜我为了你变得宽容大度。
你真是自负又可笑。
对不起她们的明明是你，你现在没有资格责问我。”
陆宴京站在原地，面无血色。
“你的双手本来就废了，今天又枉顾医生守则违规给高煜做手术，你已经不配做医生了，早点把你这身白大褂脱了吧。
看着晦气。”
“我们不是一路人，从今以后，别联系了。”
陆宴京被慌乱和恐惧铺天盖地的席卷，整个人几乎站不住：“小熙，刚刚是我错了，你别这样，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很快，很快我就会调整好自己的。
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没必要了，你明明说过什么都肯为我去做的，这才过了多久，你就跑来质问我，我不会再相信你，也不会再给你机会。
滚吧，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你让我觉得恶心。”
江熙启动车子，不再看他。
陆宴京用力按住车窗，眼睛通红：“别走。”
江熙将车窗关上，他的手指被车窗死死夹住，江熙看都没看直接踩了油门。
陆宴京不得不用力抽回手，惯性原因他身体前倾狠狠跪在地上，眼睁睁看着车子距离他越来越远。
车子行驶在路上，江熙感受到江廷的视线：“怎么？你也想评价我，指责我，教我怎么做事？”
“我没有。”
他心疼和为江熙气愤居多，他本以为陆宴京不一样，没想到男人确实没有一个好东西。
“江廷，任何人都可以指责我、欺骗我、背叛我，唯独你不可以。”
她扭头看他：“如果有一天你和其他人一样，我就不要你了。”
“我不会。”
江熙目视前方。
江廷虔诚的说：“姐，我会永远站在你这边，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他小心拽着江熙的衣摆，像小时候一样：“姐……”
江熙没有说话，只是眼神不再那么凌厉了。
车子行驶在冬日里的萧瑟荒芜中，天空中飘下雪花，寒风凛冽，白色的雪在空中狂舞，落入繁华的洛京城。
……
夏承俨端着两碗牛腩河粉进入房间时，夏晴正坐在床上，低头滑着手机。
他神色如常，只是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将餐盘放在沙发对面的矮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