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雅莱也不避讳。
“爸，让贺战南去吧。我猜他吃软不吃硬，之前那些办法也不管用！”
赵云川默默夹菜，半天没吱声。
“爸！”
“我听说那个男人已经有家室了，对不对？”
赵雅莱的脸腾地一红。
“有就有呗，我只是想拉拢他跟咱一条心。”
“这话你留着骗自己吧。”
“爸！”
“我告诉你雅莱，就算我再惯着你，也不能允许你在男女事情上犯低级错误！”
赵雅莱腾地站起身，涨红脸呛道：“好，那我就一辈子不结婚！不，我干脆也不要活好了！”
赵云川的大巴掌拍在桌上，把酒杯都震飞了。
“你听听自己说的什么混账话！”
“贺战南的老婆就是个又胖又俗的乡下女人，根本配不上他！
如果他在厂里干的越来越好，地位越来越高，
就算不用我说，他自己也会嫌弃那个女人！”
赵雅莱抹了一把没忍住的眼泪。
“爸，我就是倒霉，遇见他晚了！
要是赶在那个女人之前，战南哥喜欢的肯定是我！
不过现在也没事，我可以等，
我赌用不上两年，他就会后悔，他肯定会跟那个女的离婚！”
赵云川气得差点脑溢血。
“你真是、真是鬼迷心窍了！
那个姓贺的是会什么妖魔邪术吗？不就是个男的，怎么还就非他不可！”
赵雅莱根本听不进一句劝。
“他的优秀是有目共睹的！
如果他没结婚，你会对这样的女婿不满意吗？”
赵副厂长捶胸顿足，“关键人家结婚了！结婚了！”
“当年我妈看上你的时候，你不也结婚了么！”
赵云川仿佛受到一记暴击。
他这辈子刻苦、勤勉、好胜，从一个穷苦乡下小子一步步走到今天，自诩凭的是实力。
当然，他也知道自己身上有一个污点。
那就是进城以后，跟乡下的发妻离了婚，娶了主动对他示好的现任妻子。
一个家庭背景很强的姑娘。
之后，在岳父有意无意的提携下，他平步青云，一路做到今天的副厂长。
也许在别人看来，副厂长也不是个多大的官。
但就他的起点而言，已经不低了。
赵云川跟别人聊天，喜欢讲自己的奋斗史，
但绝不会提自己二婚这件事。
初婚也就几年光景，跟前妻也没有子女，他已经自动删除了这段最不愿提及的过去。
没想到今天居然被亲闺女揭伤疤。
“你、你真是——”
“爸！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婚姻早就自由了，何必那么古板！”
赵雅莱倒不是笑话他倒插门、吃软饭，她就单纯举个例子而已，没想伤害父亲脆弱的小自尊。
“你就帮帮我嘛，我都二十好几了，难道熬成老姑娘嫁不掉，你脸上有光？”
“我怎么帮你？我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逼姓贺的离了婚娶你！”
“谁让你逼了，你可是副厂长，以后说不定还是正的，只要让他知道你能给他什么，他又不是傻子！”
以利诱之。
“男人，有谁不看重前途？
为个乡下老婆放弃自己的前途，我不信他会这么蠢！”
不管这话说的客不客观，赵云川都觉着亲闺女在打他的脸。
他没说帮，也没说不帮，扔了筷子回屋了。
——
贺家的双胞胎大孙子满月了。
老贺家摆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席，光鞭炮就放了好几轮。
各路亲戚朋友都来了，村里的，外面的，多亏他家宅院大，要不都坐不下。
涛子把贺战南肩膀都要拍肿了。
“怎么样！哥猜的准不准？我一看你就是生儿子的命，差不了！”
徐桂枝抱着大孙子挨桌展示，脸上的褶子都没展开过。
谁家喜得金孙不高兴？
偏偏有人心眼坏，非得捧一个踩一个。
“哎呀桂枝，当年抱孙女可没见你这么高兴！”
春晓正好在旁边，听这话就来气。
“婶子记性挺好嘛，这都过去十多年了，还记得我婆婆啥表情？”
那婆子略显尴尬，又赶紧舔她，“我意思是说，你是老贺家的大功臣！”
春晓心说你可真会唠嗑，我大嫂就在旁边坐着呢，你专挑那膈应人的唠！
“啥功臣，还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出息，不过我们老贺家终归祖坟冒青烟，马上要出一个大学生了！”
“谁？文秀考上大学了？”
周围的目光被吸引来好几双。
“我们家文秀今年就升初三了，全学校排第一第二，以后上高中考大学还不是顺理成章？”
春晓脸上的得意藏不住，那可不是装出来的。
她打心眼里喜欢文秀，天天盼自己也能生出这么一个又漂亮又聪明的闺女。
可惜肚子不争气！
可惜老天不开眼！
“对了！”
春晓将目光落到大嫂身上，“我怎么听文秀说，你们和她商量让她考中专？”
柳燕愣了片刻才接话。
“女孩子读这些书已经可以了，中专毕业分配个工作，也不会耽误找婆家。”
这就不怪春晓当众说她，“中专分配和大学分配能一样吗！
四哥厂里，中专分进来的都当工人，大学进来的全是干部！”
“工人还不行？那可是铁饭碗！”
“就是就是，啥工人干部，女娃娃最终都是要嫁人生孩子！”
旁边有人插嘴。
柳燕听着这些“帮”她的话，虽然点头，笑却明显不自然。
春晓提文秀，一开始只是想帮嫂子找回面子。
没想一句一句辩下来，真把自己气着了。
“结婚有啥好着急！
就凭咱家文秀的长相和品性，还能被剩下？
她中专毕业当工人，十有八九也嫁个工人，最多嫁个厂里的小领导，你们就知足了？”
听她这样问，大家自然明白就是不知足的意思。
但是，当上工人又嫁个工人，双职工啊，还不知足想干啥？
那等于比她三姑嫁的还好！
贺老三当初轰轰烈烈嫁给城里的工人，十里八村谁不知道。
只可惜高攀没啥好下场，儿子生了也让人踹了！
贺文秀长得不见得有她三姑年轻时漂亮，又从小惯着，光读书不干活，就算当上工人，也不见得能嫁得好！
城里的年轻女职工，还不是一抓一大把？
大家一边暗中比较，一边幸灾乐祸。
“我说老四媳妇，女孩不比男孩，就算读了大学，等毕业都一把年纪了，说不定工人还找不到了呢！”
“你们家这俩大胖小子，倒是可以重点培养，以后出息了那才是光宗耀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