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宁》之二

  神秘女子在乡间

  王子服正打算离开，突然，一位老婆婆拄着拐杖走出来，看着王子服说：

  “这位年轻的公子，我听说你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待在这里，现在都已经到这个时候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是不是饿了？”

  王子服急忙站起来向她行礼，回答说：

  “我是来探望亲戚的。”

  老婆婆听力不太好，没有听清。

  王子服又大声地重复了一遍。

  老婆婆问：

  “你的亲戚姓什么？”

  王子服支支吾吾回答不上来。

  老婆婆笑着说：

  “真是奇怪！你连自己的亲戚姓什么都不知道，怎么探望呢？我看你也是个书呆子。”

  “不如跟我来，我给你一些粗茶淡饭，我家里还有一张短榻可以休息。”

  “你等明天回去，弄清楚亲戚的姓氏，再来探访吧。”

  王子服因为肚子饿了，正想吃东西，又觉得可以借此机会接近那个美丽的女子，所以非常高兴。

  他跟着老婆婆走了进去，看到门内是用白石铺成的小路，道路两旁，红花片片落在台阶上，路弯弯曲曲地向西延伸。

  他们又开了一扇门，只见院子里豆棚花架随处可见。

  老婆婆请他进了屋子，屋内墙壁洁白如镜，窗外的海棠树枝条探入室内，坐垫和桌几都干净整洁。

  刚坐下，就有人在窗外偷偷地窥视。

  老婆婆喊：

  “小荣！快去做饭。”

  外面有个丫鬟应声答应。

  等待中，王子服向老婆婆详细介绍了自己的家族情况。

  老婆婆问：

  “你的外祖父是不是姓吴？”

  王子服回答：

  “是的。”

  老婆婆惊讶地说：

  “你是我的外甥啊！你母亲是我的妹妹。”

  “近年来我们家里很穷，又没有儿子，所以和你家失去了联系。”

  “没想到你已经长这么大了，我们还不认识。”

  王子服说：

  “我这次来就是为了找姨妈，匆忙之间忘记了姓氏。”

  老婆婆说：

  “我姓秦，并没有生育，这个女儿是庶出的孩子，她母亲改嫁后，我就收养了她。”

  “她虽然不笨，但缺少教育，总是无忧无虑地玩耍。”

  “过一会儿让她来见你。”

  不久，丫鬟送来了饭菜。

  老婆婆劝王子服吃饭后，丫鬟收拾了餐具。

  老婆婆说：

  “叫宁姑来。”

  丫鬟答应着去了。

  过了一会儿，门外隐约传来笑声。

  老婆婆又叫道：

  “婴宁，你的姨兄在这里。”

  门外笑声不断。

  丫鬟推着婴宁进屋，她还用手捂着嘴，笑得停不下来。

  老婆婆责备地说：

  “有客人在这里，你还这样嘻嘻哈哈的，成何体统？”

  婴宁忍住笑站在那里，王子服向她行礼。

  老婆婆说：

  “这是王郎，是你的姨兄。”

  “一家人还不认识，真是可笑。”

  王子服问：

  “表妹多大了？”

  老婆婆没有听明白；

  王子服又重复了一遍。

  婴宁又笑了起来，让人不敢正视。

  老婆婆对王子服说：

  “我说她缺少教育吧，这就可以看出来了。”

  “她已经十六岁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呆傻。”

  王子服说：

  “我比她大一岁。”

  老婆婆说：

  “那么外甥已经十七岁了，是庚午年出生的属马的吧？”

  王子服点点头。

  老婆婆又问：

  “外甥媳妇是谁？”

  王子服回答说：

  “还没有。”

  老婆婆说：

  “像你这样的才貌双全，怎么十七岁还没有订婚？”

  “婴宁也没有婆家，你们两个人很般配。可惜有亲戚关系。不过好像没问题耶。”

  王子服没有说话，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婴宁。

  丫鬟小声对婴宁说：

  “他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你，真像个贼！”

  婴宁又大笑起来，她对丫鬟说：

  “去看看碧桃开了没有？”

  说完就站起来，用袖子遮住嘴，快步走了出去。

  到了门外，她才放声大笑。

  老婆婆也站起来，叫丫鬟给王子服铺好被子，安排他休息。

  她说：

  “外甥来一次不容易，应该留下三五天再走。”

  “如果嫌闷的话，房子后面有个小园子可以供你消遣；园子里还有书可以读。”

  第二天，王子服到房子后面去，果然看到有个半亩大的园子，细草如毡铺地，杨花飘洒在小径上。

  园子里有三间草屋，四周被花木环绕。

  王子服在花丛中漫步时，听到树上有声音，抬头一看，原来是婴宁在树上。

  她看到王子服来了，就大笑起来，好像要掉下来似的。

  王子服说：

  “别这样，会掉下来的！”

  婴宁一边下来一边笑，停不下来。

  就在她快要落到地面时，失手掉了下来，笑声才停止。

  王子服扶起她，偷偷地握了握她的手腕。

  婴宁的笑声再次响起，她倚着树笑得几乎站不住脚，过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王子服等她的笑声平息后，从袖子里拿出那朵花给她看。

  婴宁接过花，说：

  “这花已经枯萎了，为什么还要留着它呢？”

  王子服说：

  “这是上元节时我表妹送给我的，所以我保存着它。”

  婴宁问：

  “留着它有什么用处呢？”

  王子服回答说：

  “是为了表达我对她的爱和思念。”

  “自从上元节那次相遇后，我就因为思念她而生病，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没想到今天能再次见到她，希望她能对我有所怜悯。”

  婴宁笑着说：

  “这是件小事，对于亲人来说有什么可吝惜的呢？”

  “等你要离开的时候，我园子里的花，我可以叫老仆人折一大捆送给你。”

  王子服说：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婴宁问：

  “为什么这么说？”

  王子服说：

  “我不是喜欢花，我是喜欢送花给我的人。”

  婴宁说：

  “亲戚之间的情感，爱还用说吗？”

  王子服说：

  “我所爱的，不是亲戚之间的爱，而是夫妻之间的爱。”

  婴宁问：

  “那有什么不同吗？”

  王子服说：

  “就是晚上同床共枕。”

  婴宁低头想了很久，然后说：

  “我不喜欢和陌生人一起睡。”

  话还没说完，她的丫鬟就悄悄地出现了，婴宁见状惊恐地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