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作者:省时   解开岳裙子肉伦小说最新章节     
  “怎么回事?不是去书院了?怎么这会儿功夫就下学了?”他抚着胡须,清了清嗓子,瞥着鸯命。

  不久前还信誓旦旦,不顾身体的疼痛,死活非要去书院。这会儿怎么像蔫儿了的黄花菜似得,软绵绵的没个精气神?这是在书院里受欺负了?

  不得不说,鸯文礼的直觉还是很准的。

  “呵,早就告诉你,让你在家里养两天,是谁——”他早就已经知道,接替陈夫子的,就是那日落水救了鸯命的崔鸳。

  这短短两日功夫,已经有不少同僚到他跟前打趣。说提前恭贺他喜得乘龙快婿,说这崔鸳与他的蛮蛮,一个鸳一个鸯,凑起来正正好是对鸳鸯。他面上嗤之以鼻,把崔鸳贬低得一文不值。心里还是略有几分期待的。

  就是看他家蛮蛮的脸色似乎不是很好,难道是这崔鸳第一日上任,就给她脸色看了?

  鸯命打断她爹的话,闷闷不乐地搅着手中的瓷勺,“爹不也一样吗?这会儿您应该在官署里办事吧,怎么又回来了?”

  她爹惯会说教她的,自己不也一样吗?

  鸯文礼施施然道:“我能与你一样吗?我是有差事要办,回府里拿封信笺,你呢?怎么?书院里的新夫子准许你回来了?”

  他故意假装不知情。

  鸯命嗯了一声,露出一副拒绝沟通的样子。

  看着鸯文礼神色匆匆,也不和她废话,转身就要走。她想起刚才偶遇谢辞的事情来,谢辞也是有要事在身的样子。

  二人难道又在密谋什么?

  再说了,如果是普通的信笺,何必亲自回府里拿。吩咐顺子跑一趟不就可以了?

  她回过神,提起裙摆追上去,叫住鸯文礼:“爹,等等,等等我。”

  她想旁敲侧击的问一问,看是不是她心里想的那样。

  鸯文礼停住脚步,转过身似乎有些无奈道:“又有何事?”他现在手头上确实有件事情要处理,昨日他没去上朝,就是为了逼着皇帝改变主意。今日果然,皇帝绝口不提再施行新政的意思。

  但是韩廷徵那个老狐狸也不是吃素的,竟然把早已驾崩的先皇给搬了出来。说先皇在世时,勤政爱民,倾听四方谏言,广施新整。认为皇帝应该效仿先皇,才能不辍先皇仁贤之名。皇帝被架在金銮殿上,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

  韩廷徵是三朝元老。当下跪在殿上,头都磕出血来。把一干大臣震得眼神发直。这可是有史以来,头一遭。

  皇帝其实心里门清,无非就是寒门式微,如今朝堂上站着的大臣,往上细数,祖宗都曾追随过太宗皇帝。后在太宗皇帝的庇佑下,繁衍生息,出入朝堂。如今朝廷上分为两股势力,一股是宛如参天大树,盘根错节的门阀,一股是人丁凋零的寒门。

  士族门阀的背后,往往代代联姻。已经拧成了一股绳子,关系牢不可破。而寒门中人,祖上或许也曾有过为官之人,但大多不是什么很大的官职。他们凭借着自己的努力,通过科举入仕。

  他也有意削弱门阀的地位,可他一时之间也找不到一把好刀。

  权衡之下,才迟迟没有定夺此事。没有想到韩廷徵竟然会做出如此过激之事。他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罢朝说明日再议。

  鸯文礼也对韩廷徵的决心感到诧异,但是倘若新政顺利施行,那受损的必然是他们一系的官员,他不得不打起精神,准备好好给韩廷徵一个有力的回击。

  那周佪提议的新政,正是削减门阀子弟门荫入仕的资格。

  要知道,往常的高门之子,即使胸无点墨,也可以凭借祖辈的官阶爵位,轻松进入朝堂为官。

  这就相当于,寒门子弟,就算再优秀,要想进入官场,也必须突破重重阻碍。虽然先皇贤明,“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的局面已经不再,但是出身寒门者,在家世背景上,天然的矮了一截。

  “爹,刚才我在外面遇见谢大人了。”她慢吞吞开口,一边窥着鸯文礼的脸色。

  鸯文礼收回思绪,定了定神。脸上有些惊讶,他将手背到身后,“碰到予之了?他可有说起你托他办的事?”

  鸯命点了点头,目光胡乱瞟着,挥挥手示意顺子退后半步。

  “爹,你可能查到我落水之时,推我的人是谁?”她鬼鬼祟祟的凑上前,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对她爹和盘托出比较好,又提醒道:“那日我总觉得敌在暗我在明,我怕告诉了你,就会打草惊蛇,反倒惹祸上身,这会儿我越想越害怕,以我的脑子,到时候转不过来,会带累你。我后面也想过了,我往日与人不结仇怨,这人好端端害我,想必另有所图。”

  她已经想通了,重活的日子已经是她偷来的。她没有阮云娘那般的神奇能力,上一世,她连自己都无法保住,更何况去保护家人。

  推她的凶手,她不能够肯定是阮云娘。毕竟事后她也问过,那日她甚至连入宴的资格都没有获准。

  所以事情的真相如何,只有她爹能去探查。而她,还是苟住自己的小命要紧。

  鸯文礼偏过脸,肚腩上的绯红官服,便拧起数道褶子。他微瞪起眼,口气不虞道:“这会儿倒是想着自己解决不了,找我这个当爹的了?我还以为你要把这事捂得死死的,只等着你爹踏进棺材里都不松口呢。”

  他面色凌厉,眼底却透着一丝温和。

  为官这么久,他什么风浪没有遇到过。那日仲秋宴上,他正与身旁的人一齐朝着皇帝劝酒。他得力的暗卫罕见使唤顺子递话,他心里就有一种预感。此事必定没有那么简单。

  鸯命面色尴尬,轻咬着下唇,“爹既然早已知道,怎么不与我知会一声。”

  “此事还有疑点,还不能查明。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我已经命暗卫在暗中贴身保护你。”鸯命垂着眼,见她并无其他事要问,继续道:“没有什么要紧事,我就走了。你若有事可以让暗卫及时告知我。”

  还没有查明,意思是推她的凶手还没有明确知道是谁?她心里忧惧,面上未曾显露。

  等等,暗卫?她脸上闪过一连串问号。

  她说呢,怎么她的一举一动她爹都知道的清楚,原来是暗中潜藏着一个专门听壁脚还兼任打小报告的暗卫。

  她气得牙痒痒,让她爹先走。

  踮起脚尖,直到连顺子的背影都完全消失。

  她才捏紧拳头,冲着虚无的空气挥了几拳。

  “暗卫是吧,给我出来。我今儿非给你点颜色瞧瞧,让你知道谁才是主人。”她眼神清亮,话音里带着一股明晃晃的恼怒。

  回应她的是沉默的空气。

  她也没有气馁,连腿都用上了。手上挥舞着拳头,腿上也不停踢蹬着,在院子里像只无头苍蝇团团转圈。

  “姑娘,您这是在做什么?”竹茹听见动静,从前厅里走出来。

  她看着鸯命异常的举动,很费解。

  鸯命没有搭理她,想了想,压低声音,朝着身边粗壮的树干道:“再不出来,我明天就编个理由,让爹扣光你的月钱!”

  竹茹挠了挠脑袋,更费解了。

  倏地,树梢的枝叶轻微摆动,一道人影从树下跃下来,那人身穿玄色劲装,束着高马尾,额前几缕碎发垂在脸颊上,肤色明润,容颜俊美,潇洒不羁。

  “姑娘。”那人双手抱拳,半蹲在地上,姿态谦卑。

  鸯命慢慢眯起眼,打量了一遍,忽然笑了,“爹派你跟着我是吧?你叫什么名字?”

  “是。属下名唤乌实。”

  “乌十?还是乌实?八九不离十的十,还是实在的实?”

  “是乌实,实在的实。”乌实连忙回答。

  “实在的实是吧?可你干的事可不怎么实在啊,你说呢?”鸯命弯下腰,从紧咬的牙关里挤出两句话来。

  乌实低垂着头,没有回应。

  鸯命又凑近一些,靠得更近,目光落在乌实锋利的下颌角上。

  “哎,你说,要是我做什么事,我爹全知道了,我还有什么私密性可言呢。而且,我只要想着有一个人会在暗中窥视着我,我想想浑身不自在。要不这样,你听我的,平时离我十丈远,我有事的时候再叫你一声,如何?”她先是叹了口气,又扬起笑容,与乌实好声好气商量道。

  乌实维持着半蹲的姿势,仍旧不回答鸯命。

  她目光闪动,正欲再添把柴火。

  “大人过来了。”乌实身影迅速消失。

  俄而,远处传来鸯文礼与顺子的问话声。

  她收了声,着实没想到这乌实名字看着老实,实际一点也不老实。明明她爹还离得那么远,他非借着由头,避开她的问题。

  鸯文礼大腹便便地走在前面,顺子微弓着腰身,跟在后面。

  她本想朝着她爹撒撒娇,把这个可恶的暗卫撤了。迈开两步,又想起现今她的身边,藏着不可预料的危险,遂只能作罢。

  等鸯文礼走后。

  “我知道你听得见,我告诉你,乌实。你最好明白现在谁才是你的主子。你须得离我十丈远,如果被我抓住你偷看偷听,你今年,不对,你接下去几年的月钱你都别想要了!”鸯命示威般扬了扬拳头。

  竹茹咽了口口水,心想,姑娘可真狠呀,几年的月钱,这要是全扣完了,那活着的乐趣在哪里啊?她不敢想象,如果她没有月钱,会是怎样一副凄惨的场景。她回过神,使劲摇了摇头,把那些可怖的画面摇出脑海里。

  不敢想,真的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