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作者:省时   解开岳裙子肉伦小说最新章节     
  鸯命的心提了起来,没有吭声。

  “你若真属意崔鸳,爹舍下老脸去替你向他讨个说法。也不是让你马上嫁出去,只是权宜之计,让你先定下亲事。”他语气里是难得的凝重。

  鸯命本要反驳的话,却被他接下去说的话掐灭。

  鸯文礼替温氏掖了掖被角:“这次纵火,恐是蓄谋已久。就是冲着我来的。或许陛下已经准备好了后招,我们鸯氏与谢氏与沈氏,作为玄京城三大士族之首,祖上立下赫赫功绩,不说劳苦功高,但是不应该被这样对待。”

  “不过,也是爹的错,如果不是去肖想那些有的没的,也许不会遭遇此境地。你大哥,我一会儿就会修书与他,让他早做准备。至于你娘和你,你娘——”他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嘴皮子抖了两下,才艰涩道:“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我会与你娘和离。让你大舅舅北上接她回乌程县。”

  他又与鸯命交代了一会儿。仿佛在交代身后事一样。

  “不过,你也不用怕,爹也留了后手。也许能保得我鸯氏百年基业。”他想起什么,又侥幸道:“若是陛下见到我已经收手,念在自初登大宝又相伴至今的份上,或许会放过我们一回。”

  他不是不知道帝王之心,只是对这位追随了这么多年的巍德帝还留有幻想。

  鸯命心想:虽然不知道这次纵火的幕后主使到底是谁,但是保不齐就是皇帝。他爹或许心里已经有数,才会这么心急部署好后路。

  鸯文礼又断断续续说了好一会儿。

  门外传来徐管事恭恭敬敬的声音,说是门外有位姓谢的大人求见。

  鸯文礼眉毛一跳,看来谢辞去鸯府没有见到他,所以转道直接来庄子上寻他。难道是另外出了什么事?他放下温氏的手,脚步急促出去。

  鸯命站在原地没有动,有些事,她参和进去,起不到任何作用不说,反而会导致她爹放不开说话。她想了一瞬,侧身坐在鸯文礼刚才坐的位置上。

  鸯文礼走到门边,便见一袭烟雾灰直裰的谢辞站在门边。身形异常高大,进进出出的仆役都纷纷朝他投去好奇的目光。

  经历大火的摧残,这座庄子能容得下人落脚的地方已经不多了,更别提待客。鸯文礼的脸难得露出一抹局促,他背手远远问道:“予之?"

  谢辞转过身,颔首道:“大人,我刚去府上,听闻了庄子上失火的事,见你又不在府里,就自作主张寻了过来。现下一切可哈?”

  他嘴里回着鸯文礼的话,眼睛却越过鸯文礼略饱满的身形,落在他身后的虚无处。

  鸯文礼瞟了他一眼,有些回味过来他的心思。面上只做不知,引着他往倒座去。倒座房与南书房接壤,后面的二进院三进院已经烧得七七八八。但好在连接垂花门的地方,还有部分没有烧毁,已经被仆役打扫出来。

  顺子又将方才鸯文礼和鸯命坐的凳子重新搬过去。

  鸯文礼低声吩咐了几句,倒座里瞬间清场,也是为了方便他们说话。

  “这火是后半夜起的。眼下已经有了眉目,这幕后主使,也许是——”他没有再往下说,指了指皇宫的方向,谢辞已经领会到他的意思。

  “眼下已经没有好的办法,倘或能全身而退,已经是十分幸运。我已修书给沈贵妃,咱们之前的计划或许要搁置了。你知道的,虽然外界人人谣传我是个无恶不作的佞臣,但是夫人和蛮蛮,是我最不能割舍的。”他声音微微哽咽,掀起眼皮去观察谢辞的表情。

  毕竟沈贵妃的其中一名侄女就是谢辞病逝的夫人。

  他与他们有所不同,没有姻亲羁绊。行事更轻松些,不用顾头顾尾。

  谢辞垂首看着干净的鞋面,已经溅了些许泥点子。他没有在意,朝鸯文礼无所谓道:“大人不必顾虑我,沈贵妃那边我也会去周旋。其实,我稍早也起过退却的意向,只是那时候大人还未有此意,遂没有提出来。我与大人定当是同心同度,沈氏与我们不同,在朝为官的人没有你我二族多,走的一贯是商道。”他停下话头,开始说起从科举到走到户部侍郎这个位置上,鸯文礼对他的诸多提携:“记得大人当时力排众议,一力举荐我担当要任。予之至今想来,仍然不能忘怀。”

  他五官深邃,话音也略显低沉。说出这番话,不会让人有觉得他故意夸大的成分。

  话音刚落,鸯文礼心里稍松。虽然他对谢辞的为人清楚知悉,但是就怕他在这个时候,硬要绑着他上沈贵妃这条船。

  到时候,撕破脸反倒不美。

  打消了顾虑,他对谢辞的脸色缓和不少。

  二人你来我往,把对方的想法都摸透后,正巧温氏已经醒转,鸯文礼想着这里毕竟条件有限,所以让李嬷嬷给温氏简单梳洗一番,就打算先动身回鸯府。

  谢辞见状,便要同行。

  他的目光定在缓缓走出来的鸯命身上。鸯命身穿浅葱色百褶曳地裙,裙摆拖在地上,有些脏污。她垂着头,步伐轻缓,发簪上的流苏轻轻摇晃。面庞沉静,姿容明秀。不点而红的唇痣,翕张之间透出一股巧妙之美。

  “娘,您慢点。”

  鸯命喊了几声,都不见谢辞动身。他心里暗暗长叹了一口气,之前他也想过把蛮蛮许给他,可后续又发生了这种事。谢辞已非做女婿的绝佳人选。要是把蛮蛮许配给他,才是真的把她推入了火坑。

  谢辞目送着鸯命踏上马车。朝鸯文礼拱了拱手,才动作潇洒地翻身骑上自己的马。这匹马,浑身亮丽的枣红色,双眼神采奕奕,四肢也粗壮有力。谢辞本就生的更大,这下更是被衬托得宛如高高在上的神祇。

  他拉住缰绳,一言未发。那马儿仿佛与他心意相通,嘶鸣一声,十分有灵性的跑起来,方向直奔不远处的官道。

  鸯文礼无奈地笑笑,踏上车凳,进了车厢里。

  车夫一声吆喝,车轮便骨碌碌向前行驶。

  踩着晌午的饭点,一行人回到鸯府。

  灶房里有条不紊的忙碌着,几名厨娘和下面帮工的婆子,得知庄子上发生的事情,恨不得连两条腿都抡起来炒菜。力求做到最好,菜色要鲜亮悦目,口感要脆嫩得当。就怕这时候出了差错,惹恼主子,大发雷霆后把他们转手卖出府去。

  鸯命怕耽误下晌的赴宴。只吃了两三口就放下筷子,惹得鸯文礼看了好几眼。

  鸯文礼身子一侧,关切道:“可是今儿这厨娘做的菜不合胃口?”他快扫了几遍桌子上的菜,也觉得有些兴致缺缺,也放了筷子。

  今儿这菜,确实有些不合胃口。

  他这话一出,下面伺候的几人心肝都跟着颤了颤。

  鸯命脸色有些苍白,声音也有些发闷。她摇了摇头,觉得嘴巴里发腻,偏过头让竹茹给她倒一盏热水。

  “今日厨娘做的比往日都合胃口,只是我心情低落。所以用不下太多,你就别为难她们了。”她擦了擦手,接过竹茹递给她的热水。

  说是热水,其实已经不算非常烫。是早就已经晾凉的凉白开,重新兑了一些滚烫的热水进去。鸯命要饮的时候,刚刚好。

  她啜了几口,冲淡了嘴里的黏腻之感。

  那股低落的情绪也缓解不少。她放下茶杯,擦干净嘴角的水渍,和鸯文礼商量道:“爹,一会儿我要去韩府一趟。韩钰的母亲办了个赏菊宴,韩钰之前就邀请我过去。我也想问问您的意思,毕竟您和韩首辅如今的关系,受着许多人关注。”

  她之前不知道情势的严峻,现在知道了,还是决定问问她爹的意思。免得不知情间,做了他人的靶子。

  说起这事来,鸯文礼也觉得有些新奇。

  昨日韩廷徵那老东西命人送了封信笺给他,他还当是什么。漫不经心地撇在一旁,门房见他没有打开,还着急起来。特地和他说明,说是韩廷徵让人转交给他,一定要他亲手打开。

  打开一看,眼珠子差点没脱眶而出。信里,韩廷徵常用来弹劾他的行书,熟悉又让人憎恶。不过内容,倒很有意思。说是他的嫡亲孙女,要请他女儿过府赏花。上一辈的恩怨抛开不谈,希望他能允准。

  他当下就把那封信撕了个粉碎。可笑,他像是心眼比针尖还小的人吗?

  “你去吧,我允了。只是出门在外,注意仪态,别给你爹丢脸。”他大手一挥,直接答应下来。又接过茶盏,补充道:“若是有人敢欺辱你,你也不要怕。尽管放手去做,万事有你爹给你兜着。”

  “真的?”鸯命嘴巴维持在微张的状态,迟迟合不拢。她是头回见他爹,做他不乐意的事,还这么爽快的。

  她甚至怀疑今日的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

  鸯文礼一瞪眼,耐着性子道:“当然是真的。怎么?你还怀疑你爹不成?”他又让伺候的人都下去,和鸯命分析道:“那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