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叙话
作者:乌拉拉国老巫婆   芭蕉不雨也飕飕最新章节     
  第七章叙话

  而后,翟维风叫来了陈叔,嘱咐了一应事物,让陈叔带白粼先去安顿。

  翟维筝则坐到一旁的沙发上,没再说过话,但嘴角一直吊着,单瞧着有几分大家小姐欲语还休的样子。

  等白粼他们走了,翟维风到她对面坐下,腿往圆几上一搭,摘下眼镜,揉揉眉心,“这人到底是谁?”

  “人才刚走,就不装了?”翟维筝摆弄着一个随手从桌上拿的空茶杯,“哥,斯文人的那套真不适合你,你也就长的文弱点儿,剩下的哪儿哪儿都透着匪气。你就是见人见的少,人家才……”

  “再不说,我找人去查了。”翟维风还在自顾自地揉着眉心,眼都没抬一下。

  翟维筝叹了口气,顿了顿才答,“他是阎令佑的副官。”

  “阎令佑?阎怀山的儿子?”翟维风停了手,把眼镜重新带上,“他找的你?难道,是为了上次阎怀山来给他小儿子提亲的事儿?”

  “可不,让我去找爹拒了这亲事。我看他是怕他弟弟借了咱家的力,以后跟他争这督军的位子。”翟维筝悠悠说道。

  “就算他弟弟借不到咱家的力,也会跟他争的。阎怀山本来就更喜欢他小儿子,那个阎令仁,虽然能力不及他哥,但也不算差,就是纨绔子弟了一些,而且脾气大,谁跟他对上,就喜欢下死手。”

  “听说前一阵儿,他在街上和个洋人起了冲突,第二天那洋人就横尸街头了,还是被活活打死的。”

  翟维风窝进沙发里,双手交叠放在胸前,半阖着眼。

  “阎怀山这两儿子,一个喜欢流连风月、沾花惹草,另一个戾气重的很,动不动就要杀人放火,依我看,都不怎么样。”翟维筝扣着沙发扶手的木制边角轻轻摩挲,语调中带着懒散。

  “所以,你就看上人家的副官了?”

  “哟,”翟维筝眉尾一挑,倾身向前,双臂压在腿上,含笑看向躺得纹丝不动的翟维风,“你看出来了?”

  翟维风唇角勾了勾,依旧半阖着眼,“阎怀山上门刚提结亲的事儿,爹就婉言推拒了。你一贯怕麻烦,阎令佑来找你,直接告诉他便是,或者周旋两句,过两天再给他个结果,叫他承你个人情。何必还领个人回家?不过,这个姓白的,好像有些正经过了头,你确定喜欢这样的?”

  “嗯,他确实正经,正经有什么不好,再说,咱们家不正缺个正经人嘛?”翟维筝往一旁倚了倚,眸光转向脚下的地毯,神色昏暗不明。

  “哥,你不觉得奇怪吗?阎怀山前脚上门,阎令佑紧接着找到了我,整个儿平津城知道我在哪儿也没几个,他却能在圣安娜等着堵我,还有他怎么知道我是我呢?”

  听到这儿,翟维风缓缓张开了眼,两根食指绞在一起,片刻之后,才开口,“你怀疑是维意?”

  “家里除了他,没人会和阎三打交道。”翟维筝把腿往上收了收,侧身窝在沙发中,“再说阎怀山,爹回绝一次就放弃了?哪儿有那么容易,他好歹是一省督军,想打咱们家主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件事没能如了他的意,总得给他点儿别的什么,要不然他一直在暗处盯着,难受的是咱们。”

  翟维风抬腕抵在额上,截断部分灯光,一只眼睛掩在黑暗中,“这么说,你带姓白的回来,也是想借他的手,给阎令佑送点儿消息过去?”

  “不光是阎令佑,还有阎家。至于告诉他们什么,自然要看咱们想让他们知道什么了。无论什么,都得握在自己手中才好。这不是你教我的吗,哥?”翟维筝将捏成拳的手半举起来,挥了挥,似是向翟维风示意。

  翟维风瞥见那只手,嘴角不自觉升起,他手撑沙发,一下子坐起来,像是乍然想起了什么,神色一瞬淡了下去,眼中的一丝喜色也被忧思取代。

  他走过去,看着蜷成一团的妹妹,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幼时,她比他小四岁,常像个小狗一样粘在他身边,小的时候她很乖顺,也很懂事,家里有了好吃的,也总是先拿给母亲和他,可是后来……

  “小筝,有时候,我真不知道,教你那些,是好还是不好?”

  感受到头顶传来的暖意,翟维筝反握住那只大手,用力捏了几下,“哥,没什么不好的,我现在还活蹦乱跳的,就是最好的证明。如今,咱们家成了个人人艳羡的富贵堆,我想什么有什么,过得比外面的人不知强上多少倍呢。”

  “太晚了,我困了,先回去了。”翟维筝刚落下话音,就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她松开手,翻起来,径自就往门外走,直到手搭上门把手,才停了脚。

  “覃四的差事,我让唐易接了。”

  “唐易?”翟维风凝神想了片刻,道,“是那个唐容的弟弟?”

  开关门的声响裹着一个轻轻的“嗯”一齐传来,待翟维风分辨清,书房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他摇了摇头,又走回书案前。看来,也不是所有的东西都会变。

  黑夜悄悄走,晨光轻轻来。

  第二天,白粼一睁眼看到繁复雕花的床,脑中有一刹空白,他又闭上眼睛,缓了缓神,才意识到,自己此刻正在翟家。他迅速起床、整理、洗漱、换装。一切收拾妥当,他掏出怀表来一看,正好七点。

  走出房门,听到楼下有动静,白粼扣住扶手向下望,看到一个生面孔的女人。

  女人身姿略显丰腴,穿着件儿墨绿色缎面旗袍,颈戴珍珠,手挂玉镯,正指挥几个下人打理花草。

  “白先生,早。”陈叔从楼下上来,一转弯儿就看到了白粼,隔着几步远,先停下打了个招呼。

  “陈叔,早。”白粼点头回应,“冒昧问一下,您知道翟小姐起来了吗?”

  “刚派人上去问过,小姐刚醒,这会儿大概在洗漱。”陈叔笑眯眯答道,“我正巧要寻白先生,想问问,您是在屋内用饭,还是在饭厅?若在屋内,我叫人把饭送上来。”

  “翟小姐呢?她在哪儿用?”白粼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