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末平静的话音传入身后两人的耳中。

  爷孙俩对视一眼，互相都露出了不理解的表情。

  “陈末，你可以再仔细看看，留给你的时间很多。”

  柳凤霞发声提醒，类似的测试她也做过不少，因此知道这是一个陷阱，真实路线根本就没想象当中的那么简单。

  而自己爷爷，又是个酷爱给人挖坑的主，稍不留神就上当了。

  柳清武对于孙女的提醒，也丝毫不介意，只是背着手笑吟吟的看着陈末，等待答案。

  “不用再看了，怎么看都是错的。”

  “因为这个脚印本身就是错的。”

  这就好像，做一套题目，题目本身就是错的，那么怎么解开答案都不会是正确的。

  而他的这个答案，也瞬间就让柳凤霞愣住了。

  因为，陈末的答案是对的。

  这些脚印确实是错的，所以，无论陈末给出什么答案，基本上都是错的，不回答才是对的。

  而当时她为了找出答案，可是足足花费了一个多星期的时间，才终于看破了爷爷挖的坑。

  陈末这才用了多大会啊？

  自己刚才的提醒，现在看来有些多余了。

  “错的？为何这么说？”

  柳清武放在胯部的手往后摆了摆，示意自家孙女冷静些。

  这道题是他精心出的，其中的困难他最为清楚。

  作为一个刚入职没多久的新人，是不可能看出来的。

  那么答案，只能是蒙的。

  “您之前说过，院子三天没打扫了，所以院子内的脚印才会这么杂乱。”

  话音落下，柳老就点了点头，他确实是这么说的。

  “但这就不对了，三天时间您不可能每天只走这一趟。”

  陈末说着，就蹲下身，指了指几个最近几个叠在一起的脚印。

  如果一天只在院子走一趟这还能理解，但每天就走一趟，且三天分成三个顺序这就有问题了。

  “然后呢？”

  柳凤霞脸上露出了一丝期待之色，随后看了眼自己的爷爷，继续追问。

  “在很多人的潜意识当中，每个人的胯步幅度基本上是一致的，但这其实是错误的，人会因为心情原因，休息不好等等问题而导致下一步跟上一步的幅度不同。”

  “抛开院子其他位置的脚印不谈，就说这些叠在一起的脚印就有很大的问题。”

  “用一个词来说的话，脚印是被伪造出来的。”

  一番话说完，他就转过了头看向柳老，等待公布答案。

  而柳清武此刻则一时间有些无言，面上表情平淡，但心底里却有些惊讶。

  在他的预计中，陈末今天要么给他一个错误答案，要么就是拿不定主意。

  如果给他错误答案，那就可以直接宣布走人了。

  而拿不定主意，则说明这小子有些本事在身上。

  看出了问题，但短时间内拿不准。

  可就是没想过，这小子能在短短的几分钟的时间内，就给出了正确答案。

  他心中其实有个标准。

  而陈末就是他心中优秀的标准！

  之前还真是自己小看他了。

  “可以啊陈末，居然这么快就看出来了。”

  柳凤霞一改之前对不熟之人的淡漠，比了个大拇指给陈末。

  其实人都这样，跟不熟的人见面确实没什么好说的，表现的淡漠点其实很正常。

  “运气好罢了。”

  陈末礼貌的点头回应。

  就在这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了起来。

  柳清武双手背负在身后语气有些严肃：

  “你是不是感觉这么快就找出来，心里非常骄傲？”

  “但其实，你犯了一个致命性的错误！”

  陈末面露不解，随后又看了一眼柳凤霞，见对方也是摊了摊手表示不清楚的样子，这才开口。

  “请柳老指点。”

  “第一，你在确定鞋印是我伪造之后的第一反应是什么？是公布答案，其潜在意思是没必要再继续看下去了！”

  柳清武严肃的声音传入陈末的耳中。

  “但类似的情况放在案发现场呢？鞋印是凶手伪造的，你难道就不继续调查了吗？伪造的鞋印就找不到线索了吗？”

  一番话说出，也让陈末不由的点头认可。

  确实，这是他的疏忽，在发现鞋印是伪造的之后，就没继续看下去的打算了，明知道题目是错的，他为什么要继续看？

  这个想法放在试卷上行，但案子上就不行了。

  来找柳老学习，深层目的就是为了填补他身上，自己都没发现的瑕疵。

  说到底，他就是个半路出家的警察，也就才当上刑警一个星期的时间。

  不可能一上手什么都做的非常完美。

  那是神，不是人！

  “我之后会好好反思的。”

  陈末面露严肃，柳老确实有经验，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问题所在。

  而这类细小行为，之前自己却从来都没注意过。

  “嗯，实力差了些，但学习的态度我非常满意。”

  在两人看不到的地方，柳清武的手心已经冒出了汗。

  并非是热的，而是紧张！

  陈末给出的答案是完全正确的，正常情况下来讲，他给满分没问题。

  这要放在自家孙女身上，他能夸上一整天。

  之所以说陈末的细节处理的不好，完全是因为身份问题！

  他现在站的位置，是前辈，是经验丰富的老师，更是长辈！

  总不能说，你小子很好，我好不容易出的题目你几分钟就解开了吧？

  那让他的脸面何在！

  以前从未遇到过陈末这种情况。

  整个人直接被架起来了。

  直接夸不符合他的身份，好比老师总是看不出来学生的缺点一样，那你这个老师有何用！

  所以，不能夸，就是夸，也只能等到这小子离开的时候再夸。

  “小子，你以后需要走的路还很长呐。”

  柳清武拍了拍陈末的肩膀感叹着。

  但心底里却想的是，这小子未来大有可为，年纪轻轻就能很快看出他挖的坑，再过几十年后不知道成啥样了。

  “实战才是提升实力的最快捷径。”

  “明天跟我一起去洛城市局，我亲自辅助你侦办几个案子，顺便看看你真正的实力。”

  陈末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得。

  本还想着在洛城逛逛呢，这下暂时是没机会了。

  “凤霞，你帮陈末收拾出来一间房，最近这段日子就在我这住下。”

  交代完后，就迈着小碎步回了屋内。

  走进卧室将门反锁。

  “呼！”

  “这几十年都没一脸正经的嘴硬过了，猛地一嘴硬还真不习惯。”

  最主要还是怕露馅，好在他反应快，找了个不重要的瑕疵糊弄过去了。

  一只手放在扑通扑通跳的心脏上，旋即拿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虚汗。

  来到书桌前，就掏出了手机给自己的学生杨建国打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