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娜，你……怎么会是……？”少年本就苍白的脸，似乎看上去更加白了，近乎白纸。

  不可置信的话音带着微微的颤抖，云妙妙震惊地看着娜娜，他完全没有想到娜娜竟然是向天师兄的女友。

  所以娜娜对那个奇怪承诺的容忍、对他的近乎偏爱的关心和在危险面前的舍身相助……

  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和师兄的关系。

  是因为另一个人。

  “嗯，所以是我隐瞒了认识你师父的消息。”

  娜娜看出了云妙妙的想法，她轻轻地握住了少年的手，“但在遇到你之前，我并不认识你。我保证——我和你之间所有的交往，所有的谈话都是发自内心的。”

  云妙妙感受着娜娜手心里传递过来的温暖，心中的波澜……却难以平息。

  听到了她的回答，云妙妙半天说不出话来。

  娜娜垂下眼眸，不再直视云妙妙的眼睛。而是低下头，继续观察着云妙妙的伤口。

  伤口的现状较为复杂，流血处被大块冰块粘住了。

  虽然是为了紧急止血，但看着少年冷得有些僵硬的肢体状态，很明显这块冰需要及时处理掉。

  狰狞的伤口将娜娜看得头皮发麻，她低声说道：“还是得把它拿下来，妙妙……我现在动手了，可以吗？”

  “用冰块儿贴上伤口……也只是用来封闭创口，”云妙妙不知为何，嘴巴比思想还要快地补上了一句：“以前向天师兄也做过。”

  娜娜的手抖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平静。

  她小心翼翼地试着碰了一下，冰块因为雪液和皮肤黏连的很紧密。

  云妙妙则因为手腕的疼痛而倒吸一口凉气。

  “很疼吧？”

  “没关系，继续吧。”

  “这只人面鼠虽然体型硕大但毛色灰白，人皮与鼠皮的接缝处也开始流下脓液。所以，它可能是离群的野鼠。”

  云妙妙解释了一下，继续说道：“这个时候流动的血就没有用处了，治疗伤口反而是最重要的事。”

  冰片与皮肤之间血红色的冰霜，凝固在伤口的边缘，仿佛在给伤口覆上了一层阴影。

  云妙妙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硬撑出一个明媚活泼的微笑。

  “没事的，应该没那么严重。不过呢——”他顿了顿，声音微微颤抖，“只要慢慢来，别一下子弄下来就好啦。”

  娜娜点点头，谨慎地从里层的干净衣服上撕扯出一块干净的布条。因为先前的单手攀岩，少女的手还有些抖。

  这一切都落在了眼前云妙妙的目光中。

  纷繁的想法在少年的心中拉锯着，云妙妙抬起头看向遍布着冰层的地下洞穴，期待又难以下咽的感情捕获了他。

  以至于……让他悄然地陶醉在少女带来的疼痛中。

  娜娜双手搓热手心，然后轻轻敷在冰块的边缘，试图通过手心中的热度，来让。伤口上那一层，混着血的冰壳融化掉。

  然后用手中的布条，将融化的雪水吸走拧干，以防冰块继续和皮肤粘连。

  但很可惜只分离了外部的一小圈，内部已经坚硬地冻着。除非将整个手覆在冰面上，让体温融化一整片冰。

  “娜娜，别、别用这样的办法了。”

  本应该痛得脸色苍白的云妙妙，使脸上却染上了细微的红。

  他有些卡顿的说道：“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从这里出去，这样做……只会降低你的体温。”

  “可是让冰一直敷在你的伤口上，你的体温也会下降很快啊。”娜娜手上动作不停，时而搓搓手又时而覆在他伤口的冰面上。

  “就用你手里的布就行，把它放在我的伤和冰面中间，然后缓缓的摩擦分离就可以。”

  “可那样……可能会有点疼。”娜娜小声说道。

  “时间不等人，娜娜。”云妙妙忽然握住她的手，体温尽失的指尖像是一片柔软的冰。

  娜娜再次从衣服上撕下来一条干净的布，用布料的摩擦力，缓慢地分离冰块和伤口。

  虽然，冰块在接触空气和布条的摩擦下开始缓慢融化，但过程依然十分缓慢。

  每一次轻微的拉扯，都会让云妙妙的眉头不自觉地皱起。

  云妙妙咬紧牙关，强忍住即将溢出口中呻吟。少年的呼吸变得更加急促，但依然不愿意在娜娜的面前，表现出太多的脆弱的一面。

  虽然知道这样不太道德。

  但他还是把摩擦伤口的疼痛，转化为了被她施.虐的快.乐。

  少年明亮的双眸微微眯着，时而轻轻哼哼两声，反而安慰起没有受伤的少女，“没事……娜娜，你继续……不要停。”

  随着冰块慢慢融化，娜娜不断用干布吸去融化的水，以免水渗入伤口。

  冰块一点点松动，伤口的边缘也逐渐显露出来。

  “妙妙，你做的非常好，马上就要结束了。”娜娜看着他乖乖的接受治疗的样子，笑盈盈的鼓励道。

  云妙妙别过头去，他不想看到娜娜对他露出这种表情。

  他知道，这都是因为向天师兄。

  “妙妙，不管怎样，我都很高兴成为你的朋友。”娜娜轻轻地说。

  云妙妙没有回答，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的少女。

  血迹虽被部分冻结，但依然流淌在皮肤表面。

  最终，冰块完全脱离了伤口，露出了伤口本身的惨状——皮肉外翻，鲜血再次缓缓流出。

  “弄好了……妙妙，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我们要开始处理伤口了。”

  娜娜拿出提前随身准备好的，折折就可以用的消毒棉签，开始轻轻擦拭他手臂上的伤口。

  云妙妙停顿了很久说道：“我感觉……很好。”

  甚至有点爽。

  少年眼里水光粼粼，带着红云的脸颊上，流下了疼痛的汗珠与生理性的眼泪，为他蒙上一层……暧昧的暖色？

  娜娜看着他有些异常的状态，同时热得很厉害的体温。她怀疑云妙妙极有可能是因为感染而发烧了。

  于是，为了唤醒对方的意志。

  她斟酌了一下，开口问道：“可以给我讲一下你师兄当时的情况吗？”

  云妙妙望着少女，好半天说不出话来，慢慢地垂下了头。

  耳畔中中嗡嗡作响，他用了极大的努力，才渐渐扯出一个笑容。

  “当时他的伤口被诡异附着了一层[诅咒]流血不止，他就用火将伤口烫成这种不会流血的状态。”

  云妙妙沉默了片刻，然后叹了口气，心中的负罪感让他艰难地开口说道：“如今，我不过是将火换成冰了而已。”

  少年的声音很轻，轻得让娜娜有点陌生，也不再是那种夹夹的、故意为之的可爱语调，而是一种极为朦胧的少年声音。

  他说：“师兄能做的……我也可以。”